林徽因：秋天，这秋天

zhangwei

这是秋天，秋天，
风还该是温软；
太阳仍笑着那微笑，
闪着金银，夸耀
# d+ S) i% O; @- m: N- x' g他实在无多了的
2 j5 r  c. L( f最奢侈的早晚！
! o# P7 x8 ~2 Z: Q$ p* s这里那里，在这秋天，
# i+ G/ O$ c' n) y斑彩错置到各处
山野，和枝叶中间，
象醉了的蝴蝶，或是
" }5 U4 B& `$ y' Z( M珊瑚珠翠，华贵的失散，
! @7 O7 |- ?0 o+ G缤纷降落到地面上。
& D# l: M/ K4 ]* z. m0 O这时候心得象歌曲，
4 E! u* \4 r% a# f: {/ K) E0 D$ W由山泉的水光里闪动，
: v1 d! F, G4 z% d3 @. c浮出珠沫，溅开
, k  W, S9 w4 V1 a4 Z山石的喉嗓唱。
. V. Q' x' U) s) C& s2 s这时候满腔的热情
0 V* l2 h& z* h# E: u! u/ ]全是你的，秋天懂得，
秋天懂得那狂放，——
0 a- f9 n8 Y" V/ @  k  D秋天爱的是那不经意
不经意的凌乱！

3 H4 N! o8 F* p& b但是秋天，这秋天，
0 T6 l2 }6 b( B" V5 J9 V他撑着梦一般的喜筵，
不为的是你的欢欣∶
他撒开手，一掬璎珞，
% x5 u/ t- i0 r" C3 @0 T* V& {一把落花似的幻变，
: ^' T2 h# L: f, M3 [还为的是那不定的
, X3 b5 }) @# b% ~. g+ H悲哀，归根儿蒂结住
在这人生的中心！
一阵萧萧的风，起自
昨夜西窗的外沿，
摇着梧桐树哭。——
起始你怀疑着∶
  G5 V1 g3 ^& [9 X3 w荷叶还没有残败；
4 {+ O; ^3 T5 N, I# [小划子停在水流中间；
夏夜的细语，夹着虫鸣，
还信得过仍然偎着
耳朵旁温甜；
但是梧桐叶带来桂花香，
已打到灯盏的光前。
6 f2 O2 {( z0 J4 ^6 }1 t, c- h一切都两样了，他闪一闪说，
  W' D: M4 F0 q3 a9 w- z3 }只要一夜的风，一夜的幻变。
! k2 x% E/ z9 G0 N3 E冷雾迷住我的两眼，
1 Q  a5 ?0 q7 Y' V在这样的深秋里，
你又同谁争？现实的背面
7 y; Q. d1 s. q% @, z& q是不是现实，荒诞的，
果属不可信的虚妄？
+ k8 p4 k. P- S! }8 K3 l/ ?疑问抵不住简单的残酷，
再别要悯惜流血的哀惶，
趁一次里，要认清
; N6 w: I" m* R# \造物更是摧毁的工匠。
信仰只一细炷香，
. f5 C/ e2 s, b$ q0 X: t; U那点子亮再经不起西风
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！
如果你忘不掉，忘不掉
0 R$ x  D6 S3 z那同听过的鸟啼；
同看过的花好，信仰
) z+ P" H. w( F, s0 a  h, q4 O. O5 R4 E该在过往的中间安睡。……
秋天的骄傲是果实，
不是萌芽，——生命不容你
4 ]6 ^/ g- R; d7 G) r; K不献出你积累的馨芳；
$ l7 e7 g" p' Z0 ]% B! ?' j/ ^- q0 ?交出受过光热的每一层颜色；
- A/ F# y9 F# C7 t2 K2 e点点沥尽你最难堪的酸怆。
这时候，
1 Q4 I* H- ?, u/ ]8 F切不用哭泣；或是呼唤；
更用不着闭上眼祈祷；
3 ^6 Z/ ?) R2 F5 ^/ P（向着将来的将来空等盼）；
只要低低的，在静里，低下去
已困倦的头来承受，——承受
0 U- X9 @0 ^( r这叶落了的秋天
听风扯紧了弦索自歌挽∶
$ ]: A3 m2 r" L. p/ n; _这夜，这夜，这惨的变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