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开愚诗选

zhangwei

肖开愚（1960- ），出版的诗集有《前往和返回》（1990）和《动物园的狂喜》（1997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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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咕
: Z  j" I" A% v  J

他观察月亮直到双目失明。
% s; c" W8 d1 R他告诉她他想哭，痛哭。
她搀扶着他走下图书馆的台阶，
“但是，”她说，“那违背了初衷。”
1 _9 K7 O5 Y% o. W
她肩头一震，旦并不懂得话语中的热情。
4 J9 V) ^  {  V$ {0 Q& ~她请求他把疲惫的头颅
垂在她的胸口休息几分钟，
她说：“好吗？”并落下眼泪。
% A# i, s" @2 ]6 X' W* Z  X
月亮词语诗人虚幻的名声，
它蓝色的光剑刺杀了生活，
他说：“我是一个旧式天文学家，
2 }. h. z! ?, P) r2 K$ u9 l但毕竟不是一个诗人。”
. H) H; Q0 M" d( V1 U
& b4 R3 K* t) Z( E3 b4 L她告诉他在遥远的远方，星空中
0 Q2 ~) U" B+ J. }2 ?+ x而她搀扶着他的影子
她对他耳语，“我只爱你的尸体！”
她真想告诉他她只爱他的影子。

他自言自语讨论声名与利益
走到大街上，穿过斑马线，
车轮滚滚载着人群飞驰而过，
他对她说：“快一点！快一点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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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E" B# r! Q8 C跟 随 者

1
- o0 K( f& R" ^; I- G我在房间里枯坐着，
( b3 o7 r% s  Y1 q+ M却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，
我已经在四个镇、三个城
赞颂过卧室和女人。

那些油污的市政工人
; V8 g; D* H. o7 q) \0 h在街头奔忙、奔忙了一生，
2 Q9 y" m8 }8 d) ~" r6 j& V" H6 L却只是从一条街回到
, ^4 p, m% D' `2 ?& ?, G下水道相连的另一条。

" w, p2 _* b6 c+ @& {0 }我的邻居熟悉我的命运；
/ q5 z3 T$ Z) v6 x7 y在一个小房间里奔波。
他们在两公里以内生活
& ]7 l, X& b$ a6 ]2 L/ |+ ]静而又静，像一把铁钉。

' H4 x' Z; k- p2 t0 J2
元旦夜，干燥的空气闪亮着礼花。
% H& D1 J$ f+ y, x" e9 t我指挥滴水抹布，把贴身文件
2 x$ W4 s2 G+ B" H" |8 a+ x" m（报复性睡眠的那些理由）搬进新家。
0 c0 J# }& Q( q& [: e" A卫生间，厨房，小书桌，大卧室
收拾成习惯的样子；文件放进书柜；
" B& D* r. l! r3 q( q; E坛坛罐罐如同海军在甲板上站好，
整齐而困倦。出门时
0 t  q" u8 B* A, I  a, _我发现，我不仅带来了
  r; K2 G; O$ n) v老邻居，还带来了废话和不卫生习惯
带来了一群市政工人。

. _( l% L5 B" G$ O: t半夜时分，天空停止了呕吐，
新村楼房像是一堆堆呕吐物，
我回家和几个浅色衬衣的夜游人
从一个街头角走向另一个
9 T' j7 F: S' q( r) M1 |# I街心花园里
0 f8 R! j9 Z3 y, R% }白色庞大的肉虫迟缓地蠕动，
他们翻身，打呼噜，讲梦话。
, i. M# a; H7 R6 j/ `! S+ ]街灯以它零星悲哀的光线
装扮他们（美梦的宠儿们），
突出他们中间新人可笑的催眠的数字。
我感到这次搬家又不成功。

3
/ C! A# x* G7 p是老关系来到了新地址。
告诉我暴雨的消息，他们说
买了新雨衣，而下水道
不会在天空大怒的时候进行抵抗。
/ n/ b* k! X: t( ?6 j" I但是夏天，他们认为，应该
! S+ T, |! |/ v( ^0 ^; V尽量呆在二楼，离窗户远点儿，坐着。
3 R1 o# ?  J& q! h6 z1 D6 l把昨天和今天的交易继续。

( A. u& ?2 G% w0 [% y. M8 H4
) n( S. t1 e7 `于是有了一些理由
1 F# e/ s4 M7 F搬家，搬呵，搬呵，
频繁欣赏身体的病态
% h. B1 G6 N7 R: c1 g津津有味地沉默。
8 k3 o3 |3 N( C* @* i1 g. c
而且唱小曲回报这个社会，
带着一群市政工人。

他们不愤怒但是说下流话，
) B+ L+ @1 e9 E他们就是他们的标准。
. C6 ?( ~3 r/ L) H) Q他们就在最近的小街上，
1 C, D$ t2 P0 V轰鸣着：电钻刺进城市的水泥皮肤，
铁锨啃城市的水泥骨头。
( b6 c1 c( w; R) J& F3 T: L' w
城市又聋又哑，
地下管道挽留腐烂的一切，
地下管道的秀美的狭小
/ T0 v# Q- e: @' n就像血管硬化的栓塞
) t( ?0 X+ x& G2 y  u召唤市政工人的手术刀
% `! J8 A/ U* a8 @
9 e6 k# v, J- f3 D3 g他们切断铁管，钢管，水泥管
迫使它们让位于大一号的管道。
+ X7 T% B/ `: t! k
他们迫使整个街区停水，停气
停止洗澡和喝茶，
他们迫使我们注意他们，
回想他们，半年前
他们才迫使我们绕道而行，
迫使我们想起他们的儿子已经接班，
他们是市政工人。

而我们的出路就是搬家，
) T8 V7 i$ K! I+ G搬啊！搬啊！
' J& V) b* o) g6 L5 l当我们抛弃多余的东西
木椅，字典，挚爱，
+ r; [( q1 W! x1 c8 P: z5 l1 ^生命好像有了一点意义。
当我们抛弃身体的时候，
+ q+ W# d  O4 Z( p2 h/ K（我们乘过的飞机都腐烂了）
8 c- o5 k% T+ v& ]) j+ `也许有人会点一点头。

而市政工人还在街头上
挖啊，挖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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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K. c7 n+ `$ s% X北 站

, V4 Q( Z2 m( Y9 Z( x& q+ C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5 W1 A# C9 F$ n在老北站的天桥上，我身体里
有人开始争吵和议论，七嘴八舌。
7 q  B  }5 [2 x3 y" L我抽着烟，打量着火车站的废墟，
我想叫喊，嗓子里火辣辣的。
5 [& _8 s$ }: z3 P
: b, ]) G" ?7 Q$ a7 ~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# D- p( Z' d# e7 X4 v' E走在废弃的铁道上，踢着铁轨的卷锈，
哦，身体里拥挤不堪，好像有人上车，
* n9 x) F  H0 x: R有人下车，一辆火车迎面开来，
- u+ {2 ^4 Q/ x) {2 m1 }# T% s另一辆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出。
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  X& P# Y/ r# m. ]我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，翻过一排栏杆，
4 \# \4 d/ D+ U7 A8 \8 R8 F9 c) Q在昔日的剪票口，突然，我的身体里
4 D0 E. A$ m# c# H( q' [空荡荡的。哦，这个候车厅里没有旅客了，
% B! ?* P* J9 \  C  h站着和坐着的都是模糊的影子。
/ K# l& r! y1 `# _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: R3 `" R# A2 h4 J6 }6 Y8 d在附近的弄堂里，在烟摊上，在公用电话旁，
# c5 v! x- a. l  r$ z他们像汗珠一样出来。他们蹲着，跳着，
堵在我的前面。他们戴着手表，穿着花格衬衣，
, G% H, W9 H1 Q: N5 z- l9 @$ J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像是拿着气球。
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在面店吃面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面前
围桌而坐。他们尖脸和方脸，哈哈大笑，
% ], q9 D9 h5 N" l; f8 Q) ^他们有一点儿会计的
, D# R* |0 f! C4 y5 a3 }假正经。但是我饿极了。他们哼着旧电影的插曲，
9 V( I5 V* b) O7 Q2 U( ^' Y跨入我的碗里。
, A: B# M; }) R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" G# h9 z# o% j但是他们聚成了一堆恐惧。我上公交车，
车就摇晃。进一个酒吧，里面停电。我只好步行
去虹口，外滩，广场，绕道回家。
6 y4 m/ {% H$ P/ f9 z我感到我的脚里有另外一双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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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Z3 `8 T; p8 L/ \. W( r影子（选2）

) Y! n% c2 x1 n/ j影子

我踩着影子。
不是我刚才他们反驳的
9 |- i- y0 [9 l& s+ i/ T$ Y是我的影子但不是我。
我的影子把街巷串起来
一排排街树印刷着
我落在后面影子
已在我家里。
3 P  j. |* @5 b我想吃它。
+ D3 K1 t* y9 K$ |# B在灯光下它那么小那么灵活。
: j$ c! Y! n$ l1 o) D在厕所门口（他己替我进过）
% K" u7 v! C8 f+ s在厨房门口（他已替我进过）
在书籍门口（他已替我读过）
' Y4 v/ L& Z8 w在日记簿上（他已替我写过）
……它是黑乎乎的全世界。
0 I% t* Y% x4 M4 F3 V1 K" c, e) x在床上是个黑宇宙，
5 `; X# i+ q; |8 D2 c7 d（他已替我睡了）。
我想吃我
0 ~4 J! ^6 w' `, A" T灯（什么样的灯！）一关
# k- d3 @% |8 {+ r1 P就吃。
4 e# j5 ]# \' H' ~
革命家
6 W! L. G% c$ y4 ]& |
# ^) u' u) b+ @$ X& ~, ]你一辈子不会发现这个秘密
你要刺杀的人早已死去。
替身们比赛着谁更像和刮毒，
' f7 y& a9 ~" b+ D, y1 ~偶尔穿老式褂子，露脸了，说出了
9 a0 s" L& p4 M) J  w1 j) s  q% C& e陌生的台词，却是不陌生的命令。
; z2 B' `: J* i, e# y9 z你逃脱了，像那个更会逃的人。
) {: ^' x) a, I6 t! x: `像他那样你只为半个世界准备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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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啊（选1）

第一滴雨

长途车解开了纽扣。
进入半岛襖热的内腹，暗红色山崖出现了，小个子农夫
+ f: [% k7 F- H忙于进入还小的茅屋。
被清凉和圆月——就像那雏妓所夸耀——选中的小城，真是
深深的子宫。
  [* Y. A$ y7 e6 c, D; d" T当汽车从山谷攀爬而出，当长跑健儿在山顶落人松脂香，如
同争胜的精子，
少女们已经不耐烦了。
那人隐身在国土的雕像里，把桂冠颁给等候者。
渐渐地，铁腿弯下，广场上梦挤梦。
而高空中，月亮的冷火依然熔解着剑和盾。
$ @% z0 L, s/ A2 F
可第一滴雨，
1 E! u. U4 K" x3 g/ J, |) R直到困难的身体挣脱比喻，并用海蓝蓝的墨水淬了火，
) J+ p0 J4 G2 P- M; |( e. e才落在凯忒娜。五个月，也许还长，两个海附和着天空铁青
干燥的脸孔。
0 w4 N9 H% y# c& m/ {( @# T1 @浪人冲着浪花……
你是女勇士吗？你用海的燃烧去城里换什么？
可谢绝一位商人的邀请，我们为何？是他让我们飞上悬崖，
  ~8 v7 u) w' q看海在两个岬脚间突然
拉开裤链。
我喜欢他的猎枪。而你喜欢野兔和鸟。
3 F. Q9 h! G2 @. e, h多好的村子！
4 e( q5 a! s7 l  L# X* l! g4 @, ?6 Y" B' E可在港湾，蚊子和蚂蚁编织的情诗，我们读了一整夜。
5 j* B7 f  ]1 X2 W
可当黎明在海里撒下光网，她回来了。
) K$ _" T9 w/ m$ m: D
/ {$ \& t1 w; `8 k7 V她招待远客，用海的嫩身，鱼
和鱼的共产主义，阳光把云朵挤出的
0 o0 k6 z* X' r第一滴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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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J4 Y6 _$ K' b: ]一年中的最后一天

. s& u; Z( k0 A起床的时候大雾已经散尽。
1 Z" [. F7 n( Y" S2 J女邻居穿着内衣在走廊上，
# R4 U2 W* ?. b* F0 f/ V& W把粗眉毛画细。
' g7 o' M" I2 O我酒还没醒又害上感冒，
, R2 j. Z- R/ H昨夜的寒风龟缩到了胃里。
; U; k5 A( f. a/ j- K如此糟糕的身体属于我，
就象难看的体形属于女邻居，
她别扭地闪身让我走向楼梯口，
我毫无目的但必须下去。

阳光从来不象此时强烈，
/ f6 M8 @5 w0 [3 I在草坪上印下清晰的树影，
. t( q! {9 P: {% z8 ~* o在草坪上，男生翻筋斗，
女生单脚乱转，
2 O' y4 h! A; C0 a发白的树叶零星地落着。
我开始退着走路，
3 g- y& W6 ~# J0 G) T" O并听见一辆卡车驶近屁股。
6 g6 ~$ `, V, u) [6 B3 q* Z7 F: a一年结束，
& v$ p# J6 K$ Z6 _" D1 c( T世界从连日浓雾中收回了它的形象，
+ ^/ P# ?+ C8 b7 B6 \6 Q! {（墙上的标语无耻地醒目）
但是眼睛不收回泪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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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|2 G# b; T+ n  R. I+ o! C) r4 Q向杜甫致敬（长诗）

' x# j( a' t9 u一

! |. n+ P& p  H! u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为了什么而存在？
3 Z2 d% a& p6 @% K3 h9 A6 }' Z没有人回答，也不
再用回声回答。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
+ f  y; g0 E! ^一样，祖孙三代同居一室
减少的私生活
+ H/ Y% U; r' U8 u等于表演；下一代
+ i) v6 d3 x2 P  ?8 i, h由尺度的残忍塑造出来
假寐是向母亲
- w: C: `) ]- }4 J. z和父亲感恩的同时
* k1 s9 T( U) J* e7 A学习取乐的本领，但是如同课本
重复老师的一串吆喝；
啊，一样，人与牛
在田里拉着犁铧耕耙
生活犹如忍耐；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讲汉语仅仅为了羞耻，
当我们像啤酒，溢出
% M* _+ J6 X& C2 k* Z6 G# z古老语文的泡沫，就是
3 b! r' D8 x8 G* ^* Z; m+ D没有屈辱感，也没有荣耀。
* G+ ?" ]0 J  C* R* a) P牙膏、馅饼、新名词
引文和人类精英
* U: h2 \$ Q  a$ j9 ]之类蠢头衔换掉了嘴巴的
8 j# e5 ~1 }, f  w% E/ K6 w+ |2 i5 b5 b味觉，谁肯定呢，
这不是勾践的诡计？
8 P) k: L% w* S5 |5 C
" t9 s, a! n- v% B! a, M$ `熟悉的城市在变成
9 G7 f; E' O: `另一座城市，相同的
/ W  M/ ^# g( j) y( B楼群，带着
' X* M( z' ?# P% \4 \小片伤疤（郊区的小河
6 |" U( l/ X# r) l9 I- x流着临时码头淌下的坏血）
家家电视收看一部连续剧，
0 K& w8 @, N- u4 K$ u几个人杀人，缺乏
正义感但是幽默。
7 F6 t: g1 @1 r（说到“人性”，警察认为，
得睡一觉，美美地。）
& M& B  x7 n: `+ C至于诡计将否定
我们所说的和所习惯的绝望，
9 i- w0 V/ d4 x5 p1 O- b+ R$ _机关里准备了最佳理由
让喜悦来统治表格，

6 D" E* P  b+ x4 Z7 q4 _啊，我在河北、长江和上海的
灰色漩涡——
8 d: K, I' s+ w# V$ o停电，停热，停水——
辨认出神仙的行踪，
我轻蔑地恭敬地出神，
; ]* J1 ]! V0 B1 k我看见了另一个人。
, B0 J/ ~- A! _! |5 d街头的熊熊红色舔食着他
那肉感的柴薪竭力证明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勉强算是“中国”的遗迹。
可是在菜场，在阅报栏前，在其它
/ ?! r  y. W6 ]" s( K. p* q3 {次重要场所——奇迹般地——
生命信念
: I8 d7 W# E* d* O+ }9 l% o把两个中国的臣民沟通；
& U# x' y: J/ w) M一侧是男人做女红。

# a, s& z% h3 ?8 R0 X# w7 ?不读你们的日记
: S1 P% f0 S( Z8 {: C' I' S我也谴责你们的苦衷，
4 |4 b" M$ d& ]6 G, j6 F4 F9 C2 R（栽花养草，说废话）
% k; }% Q3 F" y那幸存者的委屈所控告的飘逸
构成了妖媚的判词，
“句法，风骨”，
8 h+ {: {2 ]! G' S4 @简直就是稀泥，我恶心
. {: F+ O, m* X  p你们发明的中国，慢速火车
级结起来的肮脏国家，
( H: ~' m+ d6 G照着镜子毁容，人人
( Z  q3 {' C, _6 C( G8 C# X/ r自危，合乎奖赏
（火车开过来了）
9 n: h: o. c9 s0 R山顶和楼顶上的望远镜
* m- d+ n; v0 T, V0 x) t& i8 ~放大的局部痛苦
使得我比你激烈——在街头
我向一个老头撒娇：把你
. W$ B: ~( K: g说已经给我们的东西给我们！
  |9 x5 T7 X; N给？就是给，老头领
和老现实，拒绝
妥协，别无它途。
' G* M7 D8 u7 M我面对着的倒是我所缺乏的，
/ y# ]- v+ ^* n% Z国家，支配，某一天，
. b0 S5 m" K/ x% V0 T# c和自由的能力。
/ _1 V6 D2 H5 q0 J+ b. {
' r- N4 z$ O1 @0 F! a3 F* \! L麻雀的黄昏理论可以休矣！
恐龙轻飞的哲学，
& C6 }" l9 [! _' H" L; D* P* }必须饶恕九十年代的
4 l  x$ E/ [0 \# b中国人，他不能崇拜沉默。
翻译就像风疹。
斜眼是合适的，
6 \  L* B/ Z! q8 K) I3 c3 e合适而又警惕。哦，交集着
% _# d$ N' A. `2 L1 \" a. h. h& _悲哀和糊涂，坐在门前的
3 I! q/ k1 @! Y6 \( d泥地上：孩子们
/ S& o$ I& s5 I7 I9 F4 |喊叫着走过；命运尖厉的哨声
控制着成长，睡前
读《人间喜剧》。
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只是为了存在，
" p3 p: L" I: u3 x% U不是官僚的，而且是反官僚的。
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们
4 {: Y7 K1 D8 a/ i躲躲藏藏，可是我们
' v. b$ q" \! c% C, I目的并非痛苦，也不是
  L; `, Q* o: b( F5 v+ N  \因此折腰，自言自语，
+ v+ F2 J& c# u8 o8 j+ m) c喃喃地，“你，你呢？”。
1995.8.
' \1 Q% J6 t; E' A# [  x
4 R9 {% q8 @( _  @6 S二
% B; s8 C( W% S$ X: r. Q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你的声音传播着恐惧
生存的和诗艺的；
+ A$ H+ r1 Z7 X# D- V5 Q$ ], L2 {你的声音，从草堂祠
: y! ~2 v: e! I. n$ W从竹林和那些折扇般的诗集
" P5 q4 Z1 {3 E; C2 c4 d, j传到一个孩子的心底：
"不要这样，不要！"

* o7 d1 Q* L0 L; }6 C9 u/ T回答是几声痰咳，
' n8 P6 p8 b  C- ^不是默默的发抖。
8 _9 E* P- R2 I/ A% c+ ?) |# }$ ]摆脱了母亲的亲昵的公式
摆脱了女生的刻板的秋波
（假笑夹带着抽泣）
" T$ N4 X1 _8 q# x来到公园里，差不多
一个没有大人物的场所。
$ Q) r; W) `9 X+ C9 |死去的老师能够原谅
8 s* D6 c) t; C$ |' h6 t4 T短裤、香烟、错别字
和哈欠：黑夜攻占身体的炮声；
2 t; `- V# \7 c3 x喝茶的师父相反，
* Y" r. ^4 l% C: m6 \7 f耐心的冷眼向我们的弱点致敬。
小径时而弯曲，时而笔直
扑朔迷离的绿色
6 X1 h* y* x0 [' R/ b5 B7 g和幽静的院落交替压迫着
使他快步走出
个个亭子和个个展厅
他想哭！但他装得像奸商
( k! O" L& A9 M* s7 V: J) N% I# }踱进茶馆，在回廊
5 e" T1 |+ [+ @外面的天井中坐下；喝茶。
l四周都是关于生意的谈话，高声
低声；但他还是听到了
6 r; E. f  L! d! J. ?1 W你的声音，你的哀求，
8 b# b' O2 b, i“不要这样，不要！”

& ]/ Q, B* X  ?  z- [. j1 f1 q对天厌恶油腻却还是
6 v+ @: i3 |( q/ L吃肥肉的痛苦的弟兄
+ Y& y5 a% Q7 o- _$ z3 O! F方法就是大头皮鞋踢他的屁股，
而恳求就是你用嘴巴。
6 G8 C5 q+ x+ z3 D3 E只是向我，星期一的
" ]2 p. H/ Q% M4 _0 h- g( l/ w例外学生讲述你的心愿吗？
你的绝望会鼓励我回到教室
9 u# \3 |7 s0 R" g3 I背诵你的诗句？告诉你吧，
今天，小我依然是张铁生
虽然还是愿意脸上的橡皮
绽放娇嫩的向日葵。
* H: \; H5 `* A' X4 \
0 \3 W4 n9 v3 W: p/ y9 |已经有几个冬天，几个
风夹雨的黑夜，
- r. h$ x% Z4 l把不平常的感觉
一种身体变成生铁的麻木感
! X3 w+ d# k9 m& d% q/ \适应了，习惯了，右脚的
小趾，把毫无人性的金属的迟钝
( s/ D1 f% E: M; |7 P# f1 h4 @留作逃学的纪念。
& [! e. s6 B1 i因为逃学是离家出走的有力理由，
, m7 O" s% _9 n" @' Q因为露宿河滩的自然补偿
$ V! {- |  m% j$ J- S$ c9 c" U, ^: \是看见启明星。微弱的星光
2 F0 ?' M/ \2 I% N霜的灰暗的反光
0 a- y1 K$ z, H3 b/ A% K8 ?引起肌肉和骨头的战争，
& ?8 K0 u8 T+ p, s魔鬼，强盗，小偷，
坏人都出场了！他们的恐怖嘴脸
" M* J2 S1 D3 g: D2 @猛烈增加家庭的温馨，突出
正付出的代价：他听见了
* _# F2 W4 S5 n5 r# Q3 ?母亲微弱、凄凉的叫声。
( Y5 o- R' H# Y: Q2 O) E
从人声和鸟声的嗡鸣中
" s  W6 ~. n1 \8 X( ^- {  j4 a* ^  v分辨出母亲的咳嗽，
* L0 n+ \' ]4 s" m3 \6 W! F2 ]# ?痰哮杂带着气喘，
+ w/ u, a) f7 [7 y3 P像一只病猫。
  C" F& |4 ?5 U/ t6 k) z他竭力逃避，又竭力倾听
9 X: ]8 A- Q+ u' C6 k高楼、铁路和城郊的小工厂
都懔然穿上警服，阻止她
& s# }( E  {" |* K5 S4 D0 {# |挥舞着，但她的手臂
红袖章依稀可见，将她的愿望
8 J( s" `# N7 K+ S+ ~用哑语喊出。这是另一种声音
亲自汉族人最坚定的部分
子官，那些用巨石
筑造的人防工程在城市的下面
" G$ j! O& Y; {4 \; u2 ]也讲着，呼喊着。
  Q$ I1 _# h2 R- I8 S. K- [( w
可是只有你
— —自他们想往的古代——
( a3 s. w. W( e发出的哀告，合符
$ E" R9 I" i2 @# L怜悯的要求；如果北风、斜树、小雨
构成冬天的窗景，一个老人
9 ?3 K* p# o/ D, h" P无法修好他的取暖器。

哦，让孩子们回到教室
8 o6 x' S5 I4 @3 W4 `画图，他们会创造一个
替代这个世界的世界。
; B  ]: Y* x" S/ q0 V. E他们的母亲就是毁灭，
; I1 o: r) g5 e他们的老虎
! y/ C  I+ R$ L6 O就是拳头的一阵冲动，
谢顶的老师取下假发，抛开讲稿
也没有用，也不会唤起
. w; o: m% W. m* e, k; M, N对童话的敬意；女生在男生的纸条上
写下一个字：不。
6 ]9 c( w2 Y& v. {$ \- F
驼背老头嘟囔着
. ]! m/ M# t9 {( l# @4 M9 O8 t前来掺茶，又嘟囔着走开了。
几个鲜明的画面
5 b; e: c% D% H9 [; J涌出记忆昏暗的大厅，
几个人物交替出场，烟斗或针线
伴随着他们模糊的面容。
2 l% ^& k3 V0 Q1 e( v% N& O7 v! m这些意思矛盾的声音
这么坚定的调子说出，这么和谐地
! \' L+ U$ d4 p, ]滑翔在公园宁静的气流中
' g% ^, H6 p3 v# _( d3 c敲击着耳鼓，争战的风心
" X3 I  O" i  \9 `: l  ]( t突然产生阔绰感，
2 o6 g: P& ^! i% Q- u, r9 N女生的短辫和母亲
向生命让步的皱纹终于和解了
为谜语做出清晰的图解，
) J* z, o8 E# ]0 r" l4 A4 n! L"不要这样，不要！"

事实表明这个下午
阳光懒洋洋地宜于遐想；
! }1 d1 A1 ~6 o+ a不经意地想起某个人，
与一些人密切但仿佛无关。
他诱使一个孩子
和鞭子妥协，十分钟交谈
; l8 S" N+ M! x" L# i3 }: O8 |加上几个眼神就解放了
他的野性，啊野性，他逃出夏令营。
7 ]! ^' }* \( @4 v电脑里存有面包，
和一段晦涩难懂的遗嘱。
6 W- h% [7 A8 l3 v) d2 \0 g好好干！尽可能
$ g( L$ Z9 e/ j9 ]% k0 M留在老朋友中间。
他们不会容许父亲的袜子
6 i+ @* }/ F+ L7 ?4 B1 I, Q露出脚跟。父亲会死的，
他的意思升高他的血压，他的心脏
  y: d3 w8 H/ ]  i' O% Y; Q受不了了。买呢料大衣
& n% ~* J0 T: {$ R" g' z3 m送给他吧，让他在节日里
坐在客厅的中心。

…… 你的声音
3 H6 h$ x* w4 S( p% @8 S. B传播着恐惧，你的声音
命令的和憧憬的
从公园，从每一个声音
! y' s0 X; s' P8 o' j传到一个孩子的心底，
“不要这样，不要2”
（他现在还坐着，但已决定
7 q: G( a1 I) ^- _  a悄悄溜走，悄悄地。）
' L& j' G) {6 T0 I; B' {
三

( e: W! T. n/ Z* i否定过的再否定一遍。
7 M, s5 W! x! Z/ }4 T
这是一个及时的痛楚。
% F3 s  T$ Y! L被迫崇尚药物，被迫
' J$ g8 j( ~+ D- Q, `欣赏肥胖护士的注射和按摩，
6 B) N' T! F/ H# W/ k7 g如此拖沓的液体，但是
如此粗暴的速度，但是
7 ^6 w( c. O5 t当你从小医院转入大医院，
2 ^/ c% a1 m6 t! k0 x4 c当你期待着昏迷，期待
9 T* G9 U/ t9 n5 _/ b, G为不得已的爱好进行治疗，
你已经为你的烂胃
, Z; `, L  W$ a/ N; D' v配置了一个烂脑壳。
. h! Z9 X& X$ R! u8 _
哦，我们告别一个
7 {' {2 J* z0 E' b- s4 j$ t, I2 K跟随一批，神经兮兮地
) U2 M) W) L; j3 ?( {" z从一则启事赶赴另一则启事，
（从内地到沿海，从国内
7 m9 X2 B. ~. `6 T到国外，哦，我们
' h% S6 B5 G9 n5 E1 q; ?从懒睡的乡村来到城市）
4 i9 p* a# D- F0 O躲避着户口的猥亵的刁难，
- u* ^3 d$ \% f; b5 o就好像在寻找有真理的
胡乱的轻风管理的家园，
就好像抹去了所有熟脸，
日子显示打字纸上
意义小小卷起的波澜。

也许一个人，医生，
$ k/ ~- }# _9 n2 u6 N/ C
或者祭师，在和我们开玩笑，
$ K7 N9 c$ C; M; a笑呵呵地看我们的屁股，他的
% a: c2 L% ?5 q输液管在我们的上面，我们的
4 _% s0 _" p& B& L" f前面和后面仁慈地摇晃，
' g3 p$ Y3 Y8 {+ C- n而我们顺从地躺下。我们
, R& {% ~: S) w  U: D这些好玩的棋士和棋子。
让我们和他在手术台上对奔！
用我们的病态，新颖热度
和腐朽式样改造的我们的
+ ^- C4 D" @- l% q- q身体，娇滴滴但放进枪膛
# @8 E5 l% Q" g+ s4 v; E可以重现我们的狂妄的梦境。
3 F# X7 N" L  E9 U( z
( Y' w3 _1 e3 y0 y5 `  [+ n哦偏瘫所肯定的生活
把欲望带到了苦闷的一侧，
狠狠利用损失的一半，
躲下就是悲剧，站起
就是胜利，骨头带着肉。
3 X2 C+ `3 u9 I1 ?8 E
6 u, r5 V; H2 B* K7 z房间和房间重叠
) t/ g3 {7 S( r* M) [6 y$ F& M摇晃套摇晃仿佛
站在另外餐具的餐厅里。
4 G- A4 i- d3 T% `已经闯进了另外的餐厅！
3 D# `- c$ Q; R% U! ?% y非法但是幸运地回味
" q( A" g& T& @/ r# A, [; {; p上顿饭的革命味道，
封建太太和殖民厨师狡狯地诱使青春
- f9 R3 {$ N8 m0 m3 i效忠于素食主义，
( C* ]6 _, j8 V! y! D$ t8 I  e哦，植物的清香使得少年
昂起僧侣的面庞，
+ Z) c* K- H3 u$ j$ k' q带动他身体的麻痹部分，
+ H) _) ~0 s! F1 i% N带向浴室一样油腻的医院，
带给欲望的眼泪。
( b' w9 n# ~# z6 n0 Y+ E
* l+ z2 c  J; F* V- C可是我们真正地
进入了一所医院。
: e! b/ B5 Q% m  q! D3 |医生吩咐我们的身体静止，
. f& Q& F& B, ~胖护士很快就让它
+ z& E4 u  o% @! T# g8 \% h- w. R麻醉了。一块肉
也许一个脏器离别了它的
高烧不退的家庭，它的
亲密兄弟被锁进伤口里。
( Q9 K' v( X$ V4 Y2 g% n8 i3 M' `+ S医生却说它背叛了我们，
; Q8 P" S3 v* V3 B' i' R在这么勇敢的时刻，
7 V. }' @7 a( I+ H7 V( I我们的脚几乎折断。
7 v# R) s5 G+ r而且一群男人穿着制服
小跑过来，夜幕下
统领着一群热烈的妇女。
6 j! ]& ~' r$ z2 K5 J
( d6 w6 w' N$ x# I- P& u+ ~+ ?连呻吟都是职业的
9 O7 l1 A) I9 D& x$ T9 \; y我们被伤口捆绑着，疼痛
: E1 q9 s$ ]9 L' ~填满了我们的喉咙，鲜花
3 L4 F9 G5 ?2 f. F1 W/ O" d- @包围了我们的白色的屋子，
9 g0 `$ d: h0 `" [) |7 ^你掩饰着你的掩饰，就好像拍我
是抨出一座坟墓
* ~$ U! W5 F5 Y! [  z* _8 s是你：“你好！"
0 A( ]9 u& W: Y& n, N- s# j我不是我一个，是所有
- d5 D5 r! j8 p7 t  m0 [裸露的、脱出躯壳的人的
内疚，我飞翔在城北和南市
凹陷的夜晚，我看见
$ C. G# X" r# E! \9 J4 v2 S2 [医生躲进太平间休息
欣慰地犹如自杀。

" `; V6 @- y: h! C$ ^* r( \% C“你和我？”
“当然，你和我！”

2 f# \: s- e" V0 C3 @妇女们勤奋地尖叫
5 g3 K5 s0 e" m, R, ^- g叹息，她们为制服敞露的
9 H1 a- D* @: }* ^: ?2 Z- B3 @枪管而果断，为痛
而哼唱，她们围绕着
* c& D4 u3 T2 Z7 g4 n" n遗体就像一群独角兽
* _) w* S) }; B5 x; Q把死亡变成审判，哦，她们
还将把忌日改造成节日，
5 D3 |2 U% r7 b3 l* |6 W, X盛装宴请下一批客人。
% B8 ?% I, x  P5 k$ d- ?' B但是我们打着哈欠
站了起来，我们当然有
开玩笑和伸懒腰的资格，
9 U% T! r! B4 T& M+ O; a/ w! o% S我们带着伤口和假设
7 F& X9 y' S8 |# M2 I$ i赶赴下一则启事，我们
模仿你的逻辑，理智地
# Y4 ~1 {5 t1 D受聘于临时的痛苦。
& z9 v5 {6 R- I9 P0 T. t+ f1 t
3 q. ~! L0 N% Z. S8 D因为这时，老套的
* J) E- t) b/ A9 r' j5 _4 ~+ P美景总是在这时出现，
: P! u, ^! M: e车灯照着故乡的
2 X5 |  O! W* x* _3 [煤渣大道，老屠夫
% d4 F# p) E  Z( f点数着肥膘猪群，黑暗的群山
解除了天堂的武装，
  e" G! U& G7 P0 z! h# l天使们裸露着肉体。
两个人，在碎浪
' E# u. V- q. o+ s  x7 S# e冲击的石堤上比较着，
比较着生命的残损，
1 o/ h( }9 _; }" I6 `' f( M' F所有的意义，那些皱纹，爬上
* C! ]5 P7 F8 a5 U" l  M6 e$ R2 `0 L转业战士的鼻尖。
“我和你？”
6 X+ {3 l% [# C  y3 p  v8 s“当然，我和你。”
' P1 d+ d2 s# ?4 J; i1996．5
4 q4 W9 x  Y; y# T  B3 j" z# f
5 @1 ~. Y; z9 V' m7 |8 \( X四

呵七月，呵热量，
击倒了旅人中的
一位步行者。他的遗体
3 Z) q5 g. x# [% w) ]7 d. [是气候腐烂的个别例证。
6 a+ g7 e0 r: j" x5 A6 m这个秘密，秘密的
探险家，发现了几座
# K' x+ {% n6 j. [3 ~4 R: D% v$ l8 F$ D废弃已久的园林，
* I; }3 n2 Y# J  ~0 @和一个老年男人。

/ n* T: A, f. Y/ p——小衙门里的怒火
造就了他的冷眼——
6 |4 G# F+ U+ g3 p4 G1 m, ^% P4 v他一边打量，肩膀渐渐耸起
! r) n3 t4 @, x. w  \承担并突破了黄昏
暮色中的沉重压迫：
) g2 K7 Z1 R: V, r在漂亮朋友们走上主席台的
那些或明或暗的夜晚，
+ z2 i9 }" \7 e  _% m* u6 x- @他吟唱了新问题。
7 }% W7 W' D3 @. I8 b0 I他登上假山，从山洞
进到一个漆黑的窄室，
/ B% ~. v8 P3 T2 H/ _5 @& B就像假设的那样躺下，
2 Q% V0 N6 L% |& n哦，不是死亡，不是选择，
$ D# _7 c- v6 O这样来维护肉身的低温
. p9 x1 |1 X  `8 E. Q! X! l和不道德感的凉快而已；
) K7 @$ e6 x  C; M% H; S, E# P7 r" a6 u“两三批人”，问题是
# v' T7 C7 h! i( w* D9 D3 B5 N“究竟哪一批稍稍
5 V. W! ^% M1 e0 x有益？”时间冰冷的花环
' M5 {4 d! L& |/ U& M* F1 u描绘我们的肉身时照抄了
他们势利的宣言，所以
小偷小摸也得到宽恕。
现在，在花园小径散步
4 j; ?9 H0 F0 n3 m6 v踩着石缝中的野草，
2 @5 k2 S. N4 h( |4 b+ m会觉得是踩着他的头。
& f3 F7 o+ L' u5 p; g& R  I
9 ~" J" Q2 }. m+ T, f; o' l9 a他在星期六晚上，
. h! m$ P' o; p7 S$ n去公路边的小酒店，
/ a* h' o2 K  T' s烂醉的酒鬼们蔑视着名誉，
人人的音调怀疑地
* |9 b6 k5 b- r7 a; ~* s升高，低姿态的恭维
令人怯懦。果汁战胜水果
医学又征服了美貌，
$ b# E5 H* Z. [2 K0 E  y最终是一个小号手
赢得了疲惫的目光。汽车
: C4 B7 X* n* y! b和自行车吼叫着驰过，
! ~; v. c, p$ ]; U8 I4 T( v; d' j+ |小号手唱到：我想要
撒尿！这是对年青的疲惫者的
0 d/ E" M$ _/ h. w) D$ [哪个部分的吹呼呢？
哪个部分的痛苦呢？
* l' l; e5 ^# X& Y& Z月季在灰黄夜色中。
) C2 q7 q+ _4 d& Q1 L, C* h花篮装点着主席台。
( k% N% `0 p" {# M呵，他们，一会儿以后，
$ v2 p9 e/ |7 C* f9 f# o# M8 b9 w( t2 W他们就化装成别人，
  t1 o+ y+ g: \# c6 ^跳上你记忆的舞台，
2 q; E( N9 R6 b5 q0 m$ Y5 N" w去骚扰老式幽默的朋友们。
“你的气管炎好点了？”
2 y& y; o5 S! I“还斗鸡，还是打保龄球？”
他们的幽默是如此乏味：
只有他们自己配合着
笑一笑。呵，他们
还是站在主席台上比较得体。
而在那光线如雾的地方，
9 k3 t; t7 S3 i玩牌、下棋与驾祥云
: v6 N' Q% Y! R7 `( U" K需要更高的洞察力。冷于冰不吃，
不喝，不睡，贪婪地
" @- U& J9 k3 B  e- _- f; ?" G7 W遁到每一个犯罪现场。

  J% {1 U$ v1 S——可是有几个人
绅士、工人和乞丐
2 g6 k, t# R4 G3 O8 I4 Y) H3 m反对而非追求这一穷人的格言：
% x5 c: [6 e) l  p4 n3 @+ j1 s0 l在深夜大吃大喝，
$ H1 b; ]) y& d9 L1 ^9 g2 i如同从睡梦惊醒——
8 C* `5 Y* k! }& e当他们把龙虾的皮剥下
) A6 d7 _# n0 W9 u6 E享受着下属献上的
: s) H% b% ~2 j$ {; y5 W- ^! |9 K' u轻描淡写的溢美之辞，
, Y' t! o) _* V在茂密的草丛中他惊喜地找到了
石桌，一个人的嘴巴在这儿
把语言变成了奇迹。
+ h( e% W, _# g. V在江西．在长江南岸，
- p4 o. s/ x1 Z& y" v岁月一下显现出
凶猛的兽牙、旧人物的
% \  H& V% d$ }+ a9 R老嘴脸，笼头，祭酒，
( T2 R- s. j9 k. \; W而一种相反的力量
: r5 ]. h7 p; Y, a& |清晰的思想，越过田园
和最低的愿望结合在
: C! E( T; x& R  N7 e; ~' L他的眺望之中，村树
. Y9 `! A1 F5 M山峦和云交替染上月色的银光
7 r  X; u# a0 g. B9 G" B和黎明的金紫色；去世的朋敌，
( W' w; u! ]2 E! ?0 `/ O1 F善良或邪恶的祖先
重新获得道德的方式。
+ J) d/ D4 [5 M, a& g: I6 n
* |: M" f+ P& o有两三只鸟儿飞来
酒桌边上，告别了的
人和事返回到忧虑之中。
8 K3 D' i$ i$ l7 W7 D在村庄里，和坏天气、和昆虫
/ u% j& }, B4 B( u% A  o和风湿病战斗，和常常
" q5 Z3 ?" R4 _( g降临在小册子里的梦魔
" h4 V, r" I5 u- j9 B相同的尖刻面孔，
7 z; T9 V# h5 s9 Z4 n3 m$ M3 q相同的出现在朋辈
转身时的停电之黑暗，
和鼓风机一样凸肚的
那些假和尚，——————
讲和、讲和、葡萄藤搭好了
9 B8 m6 P2 J7 q1 j# {今年的凉棚，朋友们
带来了酸腐的夜话，
有几分提醒一次夏天的远足，
$ M2 ]$ I* l8 I6 G6 N0 p在陌生的河里互捏鼻子，
1 m3 }! g) }& t+ R6 z7 n, A! c# r弯曲着升起的气泡
* m6 u8 z+ o7 q5 V在水下透明而恐怖地扩大了
' u9 T7 N7 |0 K* L2 ]4 Y  e死亡的静寂，渐渐地，却好像一下子
8 s+ N  s4 t6 y1 K0 H; ^水勒住脖子，像是

  N# n6 o$ v$ [" P4 [1 R) _奖励突然坦露的伤感；
有几分是对虚荣心的
警告。即令在江西朴素的
' q; t- X3 ^6 u( X) J1 ]% I$ B东部山区，即令是
' l( @+ E9 F; x, B) F山风刮乱了电视的图像，
夜晚把它的权杖交付给欲望，
那鱼游和鸟飞的兽性，
雄鸟搂住雌鱼，不仅如此，
当忧虑送来一大堆华贵
名词，和形容词，
  U7 a% c( o+ Z* ^# P和简明痛苦的概念，
睡梦将它的空间布置成
; Y% l5 o$ Q" Y0 D6 b宽敞苍白的客厅。
5 {3 p  [: u3 a0 h客人仁慈地描述另一个
世界时顺便宽恕了我们，
像是容忍老头老太
模仿少男少女光着屁股
安排未来。呵，不仅如此，
4 }" ~  s% B& i关于我们，关于婚姻
2 u( D9 p. t4 J3 c) l- y0 K; R  S和儿女，它用上了失明
& X- Q& d0 z' J4 R# O
之漆黑。一群蝙蝠
0 ]. W$ b& L+ M0 C俯冲而下，短翅膀
撬开嘴唇和牙齿，让我们
说“恨”，我们说的
是“谢谢”。布衣
长衫的客人竖起拇指，
“生活”，他赞美道，
“就是说反话"
他躬身告辞，回到他的
桃花园，山风
吹得瓦房顶轰轰作响……
% g) [( \+ J2 @) Z9 z. M
* o; H! F; x' b
五

4 H* z' z1 O" }  n6 d8 u8 s…… 比想象的
还要严峻，诡谲。
而且也不是急骤的起跳，
. w" W& i* z! z, q. x7 H4 a, w0 `腾空，不是生活的
( F9 A/ f4 \( C! L9 n; p4 t  n取胜之道，不是。

1 W( B1 B# j7 e4 t( f9 N, k: Z那个少女进了电梯，踏上
- P. M  b1 m& G2 ~7 N4 w7 Y垂直攀登的道路，
2 F- t& K) U6 H, y她的短裙迫使楼层的高度
  y( [% O/ r6 y7 N) ]9 V低于美腿，她的睫毛
打开了备用的电力系统，
她的舌头弹射轻巧的炸弹
% _* I: [& V+ m8 G征服高耸的玻璃帝国。
就像黎明留下口红。
1 I4 q6 i& S" |5 z, S% s; i9 @' j

仅仅是，上班了。
7 h0 m7 b6 ]' j! S0 U她的尖指甲翻开文件
翻开几百几千人
; e. ]& _- T5 r+ U! V) @/ Y下个月和明年的闷热日子，
她当然不会想到数字
和数字的聚会将造成
一些无关的人神经分裂，虽然，
他们已经习惯于大笑，
接下去会一直阴天，
3 Q3 Z9 l1 p* W+ {! V多雨。网络小姐弯腰请求
试用一种浓烈的香水，
性感，出自科隆，犹如
- R. B1 @3 P& M5 {) E: t一对气体的德国翅膀，隐形的
但是公然飞行的纳粹式
9 \# ^2 k& b% J1 G7 Z战斗机，“妈的！”
+ ~- U. X9 e4 V- Y) I8 r* b她关掉电脑，半恼怒地
合上文件，匆匆肯定了
# f; [8 @, y- \. Q) X别人抱在一起的痛哭。

仅仅是，开了冰箱。
并不想开辟通往冬天的
: i2 D7 z% Y7 H寒冷道路，仅仅是口腹
, t/ c9 D' L" `3 N8 [" t之乐，享受冬天的礼品。
她的尖指甲戳了一下
( M& ]6 k1 z) m- P/ o5 p( ?5 H. N冰淇淋的奶突，没有想到
/ w1 J* G: [: n心里陡然升起一柱喷泉，伞形的
水帽冲出脑海的水平面，
) Y: T1 s. ?7 G. K6 Z# u像是新生婴儿的脑袋
8 T2 h( f! p; @3 i, B. ^9 ?+ z% n滴着惊喜的鲜血，因为，呵，
8 H* Z5 [3 a6 C7 q因为一缕阳光，一轮太阳的
一点余温，轰开了
紧锁海空的浓雾，呵，现在
$ ]" P* E% R7 I, R. c, H' s笔直前伸的航线和弧形
展开的天际线无理地
跳荡在红色和白色葡萄酒燃烧的
+ C' P  N, ~: u/ N6 I低沉的光焰之中，现在，
& g0 O; f1 V: Y( @4 i窗外的礁石，楼厦
发出同一个信号：靠拢，靠拢
6 {7 B8 r7 p* W: Y7 N危险的垂直世界，灿烂得
如同铜色的降落伞。
冰箱，文件柜，花瓶
和百叶窗漏进的光柱绕着
# @. u( K' ]& K. z- j! X办公桌旋转起来，她成了上午的
7 T4 u5 N; L/ z5 ?. m& t旋涡，盘旋下沉的窝孔
吸引着行走或飞翔的
顶层之上的短羽类，一小时
/ P( X# H3 R9 M, z. ~压缩成一刻钟的螺旋体，
这一刻钟她睡了一觉。
4 i, A$ O9 G$ k6 K, r* ?
) B% M& [4 }: |& f' O8 D醒来抬头，东西已
% Y; \% @" i% z& ]! j变得旧和急迫，文件夹
等待着变成不同份量的公函，
. ^# R+ j2 B, `2 q/ u% D# w2 W5 I她的焦躁和困怠（她了解
小纸袋捆住命运的拘束
/ l  p" P; `3 M1 T6 ]之钝痛）和她的下午一并
等待着山东人，他在苏州的
# ]+ g3 q, ?4 L1 }& W: h8 H/ \- x, `7 d草坪上，正好，击出
一个好球，还有一本乐观的
《他人的痛苦》在车座上，
反射着茶色冰冷的阳光，
" L% q3 l6 d% u6 k  L: [& P司机反复睡着，又一个好球
# _; ]" f) N4 {) K3 ~* _9 y) t替代了一幢低级公寓，
( D0 V% |- J7 C& X5 g$ K' k4 g' X而在上午打球农药味
神奇地凝聚（呵，快乐的）注意力。
睡梦猛地提前放弃司机，
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小块
1 W* ?% c+ i  X" q$ W* R恭候沉睡的电话开机，那时，
" r$ K/ U0 D8 B! J6 T心脏病慢慢发作，鲜花
驾驶人群屈辱的大腿。
% S  e* \; I% Y1 f" P2 B
一直这样，在她周围
% _" E  H& o+ }6 E3 j. D密布梦魔，暗影；时而
% ?; W, n, [" r$ p" Y: @光明朗照，坐在地板上仿佛
% U5 ?9 y% `  @) P6 j  K. f花农蹲在花圃里，光斑的
' f. b$ D0 \' s3 ]' Z蝴蝶军团忙碌而又蹒跚。
$ B% g, K0 R# O/ f6 U就在压在头顶的小型办公室
% y8 B8 [8 u+ W+ p0 m最后评价本行的空虚的当儿，
* }- B" ?* U3 q8 C' e$ G, ^# N她再次听见瀑布的轰鸣声。
- e& l  r' g6 a8 x( t隐约，宽阔，带有高空的
0 [+ G6 W. f7 [雄伟的落差，和久久的
沉闷的回音，一股温暖的
感激之情，朵朵浪花，拍打
7 h, N0 T- f& I+ s她的乳房；她感到了来自
钢铁云雾遮挡的召唤。
$ b5 p. w- N8 J
妹妹睁开眼睛，所以
天空出现两瓣月亮。她骑着
* S! _( ~% H: n, @' s羽毛球，和矮胖同伴降落在
) Q& I2 W% O5 z2 j( ^球场上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，
所有死者，熟悉的，和
陌生的，妹妹的无重身体
' n! a1 W; @# s" J救险球和扣死球，把对手
打得大败，呵，所有死者
4 P& f+ e- @; w  w) |3 q) N" n+ y都站了起来：生前她从未打出
# J9 y2 w" {% V! J$ \5 ~这么多压线球！呵，妹妹，
把你的比赛移到白天，
移到下午之前——她打开电脑，
2 a8 r, T( N) n$ M! Y" ?* }; Z选颜色，调景灯。云块
远如堆雪，妹妹比原来
臀肥，腿粗，腰摇晃，眼睛
# _4 R: _5 Z. O  a! l6 F明亮中闪耀浑浊的蒸汽，
“你棒极了！”她为
' M$ y4 t; c/ }! {* y( C/ z新潮天使的球鞋添上金羽毛，
喝彩声，跺脚声，她上升的
* B3 ?' |- f& M, |" Q轻烟掠云之声，久久

摇撼这个上午，这幢
腾空而起的大楼，在下午
和蓬勃的中午，在腹部隆起的
斜坡和脑袋低垂的悬崖
7 ?* q" ?9 J! J5 U6 [: C; s4 N" t在坏消息决定，之前。

六

3 Z1 V5 v/ Z+ S, P我松安全带的当儿，
手腕被抓住，你说你
5 r0 u5 K- R# ?# }8 P, h* g9 p是个就要成名的诗人，现在
0 r% p* q0 o- }$ }: V我休假了，所以我隐瞒
身份，我是男人的瞬间
/ o+ e7 \! F0 U+ @欢乐，但此刻不是；我是
6 z& X  S# `6 K2 ?+ n2 b' S女人理想的一块伤疤，
但此刻不是；戴戒指而不
炫耀的手腕，是一截粗的
- H6 C; A2 z, t5 r' F5 f树枝。我要在飞机上
* k1 p/ G# X2 A) ~  f0 R4 M休息一会，只有在飞机上
摆脱了快速兴奋的定时器，
8 `: t  d. K9 `& X入睡的昏晕感和朦胧感
9 @7 L! j  l  i5 O+ l' ~  @柔和地显示睡眠的安逸，
那些液体的交易才匆匆忙忙
把肮脏的意义（多少午夜，
6 H9 J' D( c4 I/ G4 e多少街巷，多少手帕抹去的
婚姻）概括为一个字：操！
你越来越紧攥着我，
8 M4 b1 M" }+ j+ L. ]% d可是云雾俘虏了脑壳，听见
8 X* f# r& l( J' H4 {2 r* `你的声音我仍然昏睡，你的
, w' Z6 @" X* x7 i5 s* T意思夹带着机舱里的
2 Q5 k1 O! {- x( o2 D8 b: |脚臭，我们已经飞行在
江苏上空，你还抱怨机场
那难堪的沉默，在常见的
尴尬中发现常识的黑夜，
* C& e' H4 d/ e5 r1 F0 ~( w9 n, H你会感到道德上的快乐？如果
9 o  W2 ?; B+ S4 G8 o0 h* w: P醒着，我会说：“呸，
胡说八道！"而现在我
回答，你也听不见。在睡梦中，
# b4 ^- Z4 P' j9 e; m我是另外一个女人。
飞起来了，穿过候机楼的
2 ^& v7 a/ C% U窗玻璃。你啊，和别的旅客
像一堆问题困在窗前，
, [7 w$ k( U$ D; n  e等待狂风收回乌云。日程表
! q! |0 t9 e2 K  U已被修改，这么多人的急躁
; Z9 Q1 |3 p0 o7 f都慢了半拍。你去厕所
( S- t% s* L$ h2 H' z. e, S吸烟，反复靠近我的椅子，
为什么不开腔呢？广播里
+ r5 {# l! k$ C消息转好不利于艳遇，
- H" Z  ]- i* _耐心告诉我比赛谁更轻
/ h' f& F" V% R不如打盹。脸色绯红，也许
( \5 o$ ]) c3 ~苍白，我的懒劲把
* M# N% J$ R7 _1 `: B; H9 n# a我的感情麻醉了，就像
多余的田野打败了我的父亲。
你斜身挤我肩肿，我
就势扎进梦乡。旅客们
1 {0 H* K, o* p0 j0 m8 x左手握登机牌，右手翻杂志，
长文和短文仁慈地
. e" {0 j: W$ X) g. t3 `描述我们的生活（盼望，
笑容，汗水）为罪恶，他们
看到的却是你得到的。
9 @7 E8 q% ?) f0 v+ G5 n哦，一些无客套的细节，
闪烁着技术的激素般的光彩，
+ t5 L: n; x2 Z5 e4 v实际上就是激素的
体操，我的悲哀是我有
: ?3 r1 g5 H( Q/ f9 z9 e- Q你无法得到的东西，它像耳塞
登机时使我闭上眼睛；
9 Q. s$ D$ X; G7 K: \; P! r我的心脏静如梯子。长故事
- Z# ^# u/ g0 j0 _和小品文讲到我们的痛苦时，
我正向月亮攀援。淡蓝
空气，融化了的天际线，
+ |5 s4 R* l6 T在几座无声城市的阳台，姐妹
% _. j1 t0 N0 u9 Q和兄弟，跳起脚尖。
5 @% f) Y1 S" K望见月亮的弯曲，听见
我的惊呼：“出了什么事情，
妈妈？”哦，我命运的
妈妈，梦想在梦里实现了，
这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，
0 V4 E- s+ d, Y% x& p没有野兽的气味。云
逐云最后下起一场阵雨，
% y6 E+ m1 f0 X4 O2 k伴随着妈妈的叮嘱醒来，她
示爱后形象就消失了。
她的权力此时向我绽放
% o# k7 ]. V3 U+ h/ G* c- K6 {馨香的花朵；你的手掌
2 D5 X# E( v. O) A4 j$ d; x7 r把我从弥漫开去的雾
  G/ K% k0 j' q/ `4 V; [恢复人形。你的舌头
/ K6 E, ]4 L" ^% e( s6 o3 S讲话而不是讲价，舔食和
' I! K; r! J) @# o- t造爱？那些出高价的
' x& ~; n  A" s( u$ e) G0 N贩子和大腹便便的税务员，
那些不幸断腿的足球健儿和
( J* k; n6 p" K5 x3 p学校里的骗子热情地
4 ]& r8 d- f  Z使用舌头，我曾相信
我身体为之充满诗意，和谐中
弱肉平衡了缕缕忧虑。
) L' E) d8 C2 {. b, Y# _抓住我的手，讲吧，让
金雨——浇过我的头——
2 L- R# [7 Z2 e( l3 E# s洒进我的心田，“金雨”，
$ k' L; S& \/ U( b1 g( q1 T抬举我的心地然后降低
我的身价。好词的作用向来
如此，我习惯于为
' I7 q0 _! |; u; @( q1 |3 W# j. x讲好词的俗套热泪盈眶，
1 L& I2 ?. x( z4 O: R4 n可是在机舱口照相你摘下了
眼镜，所以我知道我
7 s5 {% t) e: Q$ }! h乘飞机去天堂，瞌睡中
) x# Q  L4 ?+ M4 u. D' N和初恋的男友照相，他也
摘下了眼镜，他说树、河
" G# Q( L7 Z5 A' }" ]( H和倒影模糊而昏暗，哦你
1 H* c& e9 @! k- A/ \! `话假而奇妙，飞机下降，
我没有察觉，我想到
1 [8 p7 I" i' ]$ ~6 Y" V3 q街角，山凹，胆怯的初吻……
  Q' N+ ~% Z4 H( V8 [& E2 k
七

, ]3 C0 E5 \; |1 i" Z( ?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

粗心大意的点头习惯，
7 Z$ j2 w4 g! J9 g. Q/ m作态的沉默，连同二锅头比赛，
; i) k: n$ G( S2 k和在飞机的摇晃中迟迟地结束了。
出租车驶出机场，轻快地
进入又透明又漆黑的森林
直到在十字路口等红灯，心里
( n7 A  B+ I2 |+ G一亮：那些楼厦被橙色树叶
镶了一首花边，来自楼厦的空腹
) ~$ S5 ]) x4 h7 G! S  j0 v* u也来自骤然下沉的心情，橙色微弱的
火苗闪动着。啊，第二次
, p* a3 g% X% r+ _" M1 o$ e回到自己的城市，第二次
- z2 {3 e3 d. C" Y腹痛而浑身汗水散发着处女的
惊恐的血腥味，整个胸腔，
, X; }$ S/ q7 Y肺脏和心脏，压制着一个声音。
. k) |. g' ^5 A2 p, A" T' j9 h' d
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。
( R$ M4 q( ^7 `& c; Z3 r/ E0 a. C洗澡，换衣服，有点儿冷，
身体部分地躺上床，老邻居
不在家，冬天的夜幕像故人猛地
; \4 s  T% y; R. O+ D( P叩响公寓楼的窗户。"什么？"
5 x2 s# {+ ?; _; k* Q# ~) t回来了？我的酒量等候着你！"
0 V. ^1 m4 y- ]; U2 A* q9 R你的诺言兑现了，请你马上过来，
用你的怀疑表扬我火热的
& M8 M) I! [: d6 \幸福的心情，用你的恐慌
8 ^( X! ]9 ]5 w) H鼓励我激荡着的有一丝忧愁的
* i8 m5 l' q9 {7 O* Q3 y坚定的决心，用你的怜悯
帮助我惩罚我们的乡村电影。
……微生物的呐喊，蚂蚁的
粗腿，劈面而来的螃蟹的
起重臂，锥体水晶，和寂静的
红色砂粒，电影院，VCD，
比实际好的、长途旅行
+ P% l4 w+ ~7 W. Y带回家的照片……我们的
, L2 B% J4 K. o那些漫漫长夜，啊，你在外地
草坪上的少女的裙子不朝向阴处撩起，
) i4 I, t+ ]: |4 Q她们的甩头和地下室的哭声
. Q* ~4 J' m1 M! o
; `5 N3 Z) E2 _) g4 e和其它隐约的东百在喉咙里搅动
2 Y: h( h8 z2 r. N' o9 J- L但无助于呕吐的快乐。“唉，
# [( M( Z, t: L, U- Y  Y% B. q5 f我！”我把我青春的尸体留在了东京的
: i5 ]; p  [! _  t小旅店，我第二次…嗨，
- s2 o, r. d8 q! h7 F! Y在我去拜访你的路上意外地
遇到你……老样子，但是老了，
2 t$ ]0 M, g- O' V4 g$ L折叠伞折叠着，不信任感还在
保护你的。“我不能在家
等电话，我不能。”啊，当然，
啊，你的脸上有了不光彩的
斑点，你要开始赞美死亡了。
你不是一个例外了！好吧，我们
蹲在苏州河边的水泥块上，
6 h4 I) K# ]. e  D' B4 Z4 R& E眼看黑色的河水倒流，白色的
# m% `; Y. W; X# K快餐盒带着小旋涡的震颤，逆坡
! [: s) K' j9 w0 j% I) @而上，你戒了烟，我也一样，
还戒了酒，“我们听听他们——”
3 O: k, j# k( M8 m' ^& v8 @* R, d可是为什么？我是想说——
那些个短裤大孩子说个没完
7 L; H1 J3 v  X& ]0 K把从美国进口的抽象武器，
1 p$ v0 f: e" J1 `- [5 e
  |: X# ^$ X& m% \: {3 P' r搬进旁边小酒店的雅座间。
8 z; l* V' g% ~% x- z$ w我听不清，孩子的声音谁
+ V" C1 j& H& W0 X+ O听得清呢！六十年代制造的运粪船
突突驶来，我的阴囊重重地
挨了一脚：我知道你的后脑勺
4 q9 n- r/ c1 f6 e! e* F: H热衷于挨拳头，你的肩颈和柔软
霉湿的思想肯定地偏向左边，
7 s, K  N5 a, S7 t4 G: d1 }" u; V. Q你信仰你的苏州河。它接纳
/ ]9 G- F. A0 Z革命政策的大小便，本地老年机器的
勉强的分泌物。污秽它的清澈的
1 l* J9 A# [  B: J: k人面兽的贪欲单独为此负责。
" @" v- g: @/ z就像我们的肠子，为百事可乐的
" Y! \( ?  B% \6 h% U褐色苏打而排气，为年夜饭
而绞痛，电视节目为我们的舌头，
( x6 ^5 M$ B& V* [& k8 G2 i5 w  Q; m为腐败的味觉单独负责。多么好，
苏州河的蛇毒的舌尖舔着
, n9 V5 E) v- m" w& d我的鼻孔，舔吧！我们，

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。

登机前日语宣布我死亡，
6 ]( y/ w* C+ \- w$ {1 H现在死者开口说上海话。我的口音，
我的高腔很早就在公园长椅
6 X* n' {% Q% _和门厅里闯祸，也曾经用于
挑逗样板女高音。我……了解
& ]) `" V/ n) b9 [- A1 m  x挣脱黑夜的捆绑的浑浊的眼色
& D% L' W# U9 S- P4 z8 T和柳条撬开的燕子的嘴巴，我了解你，
把城里人的语气带进田野，把你
7 R. ]# X8 ?3 z" p7 {在橱窗里的显赫样子缩在
" H* ^, S8 B& ?/ j( V) N0 Z木箱上，从谎言的甜食
你饥饿地打量过身体肿胖的
饥饿的人群。我了解他们
: G9 d7 l& b, b3 B4 r就像北方国王和他的宠臣，
进行春季围捕，猎狗一会儿下地洞
一会儿窜上高高的树枝，
欲望的森林在诅咒中扩大，
$ f0 J! e) {5 `7 C1 `$ o1 ]迫使旧城区的老爷在合同上签下
6 T8 K8 ^* h. @远郊的名字，他们的灯光
% ?& ~2 r1 v7 ~3 d$ k照亮郊区的夜晚，替换来的
" l' \* [% y! m" @8 a+ j. g' [
钨丝舌头的男人和女人
; F9 V4 G  N" `' H在厕所，在医院，在彻夜亮灯的
: z: r8 L1 [6 z0 q( s, o% P其它角落交换野兽的唾液：符号，
; a& [* |/ G8 m( |' R分子式，催化剂和集体殉道的
综合的耻辱，主义的河水，
叫游泳选手满身鱼鳞，潜水员脚尖
* d+ I! Z& h9 ?3 f+ l" L长出蹼。主义的苏州河水，
" P  T% R" {, R! b& _主义的城市发辫，但不是它，
" ?- |/ o5 y! I  A- X叫我们的味道异样，会面的时候
5 L- N  E' b5 h  t+ d! z! f疯狂如同交易；闭眼见到
! K7 e1 n3 m7 L& z( k小头目更衣：健壮的体格
充满胜利的预感。……你的眼色
灰我的心，我像个小贩
" \3 B5 J. |! ]# A2 q$ A, r8 C8 B靠贱卖获得新生，啊不，让我
还是你拉拢的那个少年，如果你
: v& U( O0 Y+ W9 }! H+ G听完他天真的幻想虚构的
& n5 @! o! ^' G2 A6 p, \人变非人的故事，你可以临时
把酒馆当作祭坛，把五月的雄磺
9 i* m( C+ A" M$ e* e+ V当作我的请求，如果你原谅
久别重逢的两小时愚蠢。

+ ~; [& v4 v7 |7 [" a: L! W几里河水，一堆沙丘，你说过
白天是一阵风，我的哥哥，
& J/ Z; E$ J$ Q我失败了，我的奇迹是两小时
有两年的荒谬。我想我不能
. d( \. W% Y; D3 X否定这些不同的面孔来修补
; _8 c( u* H9 R2 f: ]我们的痛苦。我害怕你不同意
* r5 n" j7 _/ M! p我的突然的心虚，我的手
$ }5 ~# c% _6 @2 t( P# L# C和我的膝风湿曾领我去到
好玩的地狱，我们的学校，而你已经
放弃比赛来轻蔑坚持的虚荣，
; j7 m7 w7 }% {+ M. Z5 G8 y我讨厌你的缄默。你刚
; @5 S, p6 Z& \' `4 C5 Y长途跋涉，没有恢复疲劳。明天
我们去豫园喝茶。这些年小偷
— —几个孩子——把我的鞋
; y; O# T3 L2 h——偷走。你送我一双免得我
赤脚。别的礼物，表和
领带，对我如同绳索，留给
你自己吧！我们回家，一觉磕睡
消除时差后你也许会读报纸。
7 N. `3 c2 k1 u5 {我不明白，但就这样吧。
3 c1 ~3 e3 N4 V5 E7 x
八
9 \: s) E% p0 Y6 {! f/ k
* S& C  ~- P$ }+ Q当一套房子捆住我的手脚时，
; a7 j1 h& e8 I: K! v这么多人沉湎于猪八戒，
5 D+ d( ]% d7 r! b1 b# D7 ~为之欣喜的家庭欢乐；当车窗
% v: [4 R. x- w1 V6 g' m- M3 u' m把我从风景乏味的重复
领进布满污渍的玻璃内心时，
还是这么多人，在油灯
幽暗火苗的周围晃动着脑袋，
胶木唱片播放的1968年
% T* ~" V. f+ b. F9 @0 N% P是一阵又一阵噪音，少许口号，
$ y3 B7 n+ Q( B5 j多少散会后的离题议论，
, }, J% Q! m: o8 s0 }异乡天空的星星赞同错选了
& ?* {! E' N/ }7 l战场的悔意，然而在酒吧里，
孤独感回来了，小姐们的
; A! F  I/ I, X! X  t, O臂部细痣吟唱我们，噢，我们的
" a0 k6 @" x6 f$ Y. X白天：用一座新楼和暴发户
抹掉旧楼和穷人的影子。
" y' u, s- k& U# ]* k在乐童换唱片的刹那我想到
  R4 v3 J8 O8 c4 s8 v2 F我已是我前半生的敌人。
汽车把我啐进酒吧，我是
我十九年前那愤怒的口痰。
" a& w1 [! M: O/ k3 B呸，战友们！所有挂在胸膛里的
钟表统统锈在了车站里。
- |/ ?. I' l2 G1 K哪座车站的剪影闪现在啤酒
: V  w& @  _- K1 [/ Q+ R( p泡沫里，哪些人的灰色形象
就卷入苍白或漆黑的火车，
6 E- e1 g: f* V( j; s3 x8 h2 [( w, F那铃声嗡嗡和火车一样
9 }0 S9 I) u2 X! L6 b长如忍耐。传单，噢，传单
0 ~, w" }5 j3 a0 p就像落叶在空气中翻飞，
沿铁道、公路和山径传递，
% ~6 X6 L7 q1 |+ o  M9 N传递无畏而残酷的热情。
/ F$ Q, ^; N8 m5 y我的目的是爱和恨，结果是
山和水；月亮和太阳交替着
从枝树那高高的树尖升起，
使我出神的却是少女排队
6 g. X' k' d. S9 b进电影院时那厌烦的脸色。
现在，现在，少女们排队

6 n' V/ g/ |: u8 r6 V3 O往篮框里投排球，双休日，
去淀山湖吃大闸蟹。她们的
小腿穿上火炬牌筒靴，像是
3 C( C2 @0 B  o0 `: P) E, F% [幼象用鼻子走路。可是，
5 x, o6 z) ~4 I1 H4 A# \) m# S填在儿子喉咙里的拳头也在
业余地管理她们的丰姿。
0 S9 E& |( V- D就是这个有八个绰号的小仙女，
（妖精，化梅，肉瘤……）
穿梭在酒桌间，用啤酒和汽水
测试白领英雄的左勾拳。
我知道她是华姿华斯的妹妹。
6 g( o' L% K$ E3 t引导我从黄昏滑向午夜。
- v+ m" ?) k' f% B# |4 B6 ^一次次添酒，一次次上盥洗室，
整个一天的忧虑归于尿。
如果我需要她开口她就会说，
“新牌子的啤酒爽口呢！”
3 S7 X$ h7 n1 @9 }8 O8 j8 X如果我需要她坐下她就会说，
“今天申花输给了大连，
0 m1 ^3 F- j4 v: G& P# p0 |; L今天晚上…”。“好啊！”
生活的意义附着在球上
+ U  h: h7 C* h- V5 h- J/ _; ?1 G- g翻滚着向前。意外局面的震惊。
排球和睫毛一齐弧线
0 T2 ?: L1 A- f* N$ L) d) ^
飞行。我欣然接受又一支
老革命歌曲和半裸的舞娘
) X* g" v& [$ C  o: Q4 f组成的恶劣图案：球场，球桌
给我们带来战斗的欢乐。
4 w! z1 Y  A7 X: v我们打败了我们的老的敌人，
+ F6 S( p/ h. z  K% Q* L& l. `他们的军服却大摇大摆
征服了我们。她去送炸薯条
收小费的当儿我闪回到
- H7 H1 x; W7 t# `# Y火车上，咦，星星低垂，火车
* V9 \7 I7 m) s% p6 R把我留在平原上的小镇。
- Y. s! a, a2 V4 L另一个夜晚，当杜甫的月光
6 `6 ?( L* d6 B4 f  }+ e% w: P7 _4 @2 Y推动凯江急流，我读着
《毛主席诗词》进入富裕的
# Y3 A2 L; P' ^! z; f1 z" y) _3 ~可耻的梦乡。那个夜里，
2 H% K' K" L) Q6 h8 I他走出游泳池去抚摸了天安门。
沉默重新统治田野中的
* u. W1 J4 }5 t3 d1 m美丽的会场。流浪汉回家了。
炸薯条来自漫山遍野的红薯。
她怎么知道幽深的水进确实
+ w; {4 r9 }! l6 q掘在铁灵魂里？小姐，
我的小费出自我灵魂的枯竭。
5 Z: w0 l# k" F* R小姐，让我告别你们

/ h9 f" m( N  h$ i" a美意布置的噩梦。下一个酒吧
带我封闭的水进到摇摆
在黑暗中的中美洲水手中间。
阴沉的蓝色祖国送他们
( X9 s+ M( Q  R" M6 O5 P/ l, ^- K% j3 H到所有陆地的地下室，混合着
' D! V! [7 m5 z, A+ O渴望和海风的腥味他们
跳呀肩胛耸动像是海鸥的翅膀。
$ [2 R' ]2 X. z3 z/ N, a1 `2 d或许在土床上翱翔甚于
在甲板上写长信。我问他们
UFO怪影和飞船的残片，
/ R! C& e, C$ \# ~) H4 K' f他们要讲的却还是康拉德和
3 p1 f! m7 k9 x. V无供氧装置的海底呼吸。
, c0 o* n: W8 ~我们的城市女郎总是假装喜欢
, j0 j4 s( Q# w5 C( I怪鱼，海贝，冒险故事。
背叛船长的怯懦所崇拜的，
* R) ?9 p: c3 Q: ?/ {掀起船长的胆量所惧怕的，
4 N) T* f9 r* J  p' d, \" a% t8 r年迈水手也是港口的风暴。
  y! ^% g2 E# p' h& J但是我不再需要那个酒吧的
灼热沙漠照片。我就在大街
躺下，直到警察奖赏给
. u( b, [0 C7 y$ s
一张法律的发票。当我帮助
2 N0 Y5 _+ ]+ _' _我们的国家恢复了尊严，
一个猪八戒崩溃了。早先
乘船时倒进海里的廉价白酒
在脑里阵阵轰响。我看见我
饰演过的角色跑步而来，
忽然又转身跑下。“喂！哥们，
# k: p  J- ?0 w. h5 {% ?小弟走啦！”如果他们
打招呼我就唱歌。就会忘记
1970年村姑怀孕，而她
0 P# z& |$ o/ I5 Y9 m3 b堕胎了，就看不见警车呼啸，
0 e, h! g. E  k, h0 f$ @驶进霓虹灯的浪涛之中。
' l* H* x- m( M: K4 h* T, r* j1 S6 m我突然感到我像一幢楼房
黑咕窿咯，带着群体的力量
3 A2 ]; v9 @8 N) [站在浑浊的夜里。紫灰色的
街灯——熄灭。一只巨大的
" W  ~+ F( M1 `8 Q" x2 }7 W9 _乌鸦飞临这座城市，也许是
一群，扫街的驼背老太
) j; m2 z+ d& E: d$ E8 V来了（这黑夜的政委）挥舞着
扫帚。她哼唱着一支老歌
; `* J( G" n! e- {2 V0 H, ^7 W/ Z1996．11．

九
4 l8 D+ Q' i% d9 U0 \) Y7 E
不是另一个中国、
0 M: a- [; h2 y0 V+ ?$ n不是工业废水
和从事悲哀的男女，
和恶势力的慈悲一笑
& k* \$ ]# }0 B" {5 e5 m# [7 [* H在这里的回声。
7 Z: C9 G1 y5 {4 Y" V8 k1 P# J
6 m9 V1 v' B3 ]我俩，革命家
在书店里碰头，
不是为了战斗，只是
酒后咬文嚼字。
# D/ |/ q/ M9 B3 P只是像勤奋的苍蝇。
出走，回家，钻营，
探头到栏杆外面，
喊叫着对话，
开放自己的头脑，等等。
9 k% V# V) [# ]8 {) N* \0 d还有恐惧和貌似无奈的
逃亡，发疯。
+ |( J1 r$ ^8 g" ]( |" D迟到的恶势力的羞辱
正是通向晚宴
和享受晚宴的签证。
) T( p* u; W( }, l+ E& `: ~9 u惩罚吧，中国！
中国！中国！
9 l& `' g' ?8 ?$ b. {噢，我在西藏没有
找到拉萨，在大兴安岭
没有找到一棵好树，
两地的雨丝像绳索，
我浸在可耻的
骑马飞奔的快感中。
我听见蹩脚的汉语
正式地述说幸福。
和尚与和尚假言假语
6 m' `0 t' I: [" e$ @秘密赞颁菩萨，体育迷
把屎留在喜马拉雅山，
0 G: }6 x- l( v9 i0 C3 {, w士兵回收着祝福。
- X* ^1 p- }2 V: q) G. m过道里收拾夹克衫上的
奶油渍，学生背课文，
“好戏还在后头。”

  i/ K0 g  s4 L: Q, L" A% I我来到北京，我看见
' @, G8 F8 x9 L+ _" n- V+ l2 T祖国的语法中心，
药液中的毛泽东的遗体。
2 Y! C2 b& T! v有一个人在点数
匍匐在他周围的街道，
# ~1 o3 N* |5 b& _6 o并把鞋底的广西泥巴
擦在花岗石的台阶上，
5 M; S. i7 L! t8 V0 f7 O, ~他决心回到医院，
做现代派首领。
. x2 F0 M$ h( C# x& L: N" B* L丛林里不寻常的影子
赠给城市一只山猫，
- _" `5 Y* P6 q6 e它的爪子向下扑。
让不信神的人成为神。
让不怕鬼的人成为鬼魂。
# ]* O2 c6 p6 l" P3 C噢，昨天，我的扑克
' L' C# U' [# b8 u  x9 t, L输掉了我的裤子。
+ e6 x. Z% s& b% D这就是政治的舌头，温情地
呵护我的下身。

没有怜悯心的愿望
统统变成了现实。
! L6 b/ e( u! w: h6 N6 ^城市把棚户区的穷人
" [7 C$ B3 r9 N  N4 ^* P9 ]8 X1 w$ u抛到它膨胀的面包皮之外
& Y3 t* |! A/ K6 s6 B我们从远郊的工房
- k$ u5 ^  p% _4 q& x- ?乘厂车穿过长街。
我们也从电视里看见
. r4 S3 `1 a2 _% v& j那些橱窗，广场、交易所
+ I" b  {  g6 K# J4 m/ G) y7 C) t河流和语言，一夜之间
都恭敬地清洁起来。
4 \# W3 s6 B; y) X市政府前面的喷泉
还奏响了圆舞曲。而早晨
鸽子像钟点一样起飞。
, j9 Y) S/ U1 L: m火车刚停，又得走了。
" X" N8 v% q; C: J3 p' S; {只是为了走。
2 |1 q1 m! j" r2 ]! O1 r2 W' O不是追求所爱，是逃避
所怕的东西。问题是
2 F- R- }, f, Q* w; s/ v" u1 o# K% _何时，何地，何种玩意
尚带着恐惧恭候
我在网络吧中和你隔海
3 B% ^5 ?1 ^" \* v, _1 |+ K叙旧的无聊。今天
9 }4 \) h9 R9 G# m$ R. {# ~# H除了厨房，除了酱油瓶，
除了妻子和锅铲的
一阵晕眩，快板和慢板，
  @" }" ]5 N. J1 t变莴苣的葱翠为死板，
地下室、顶楼、眨眼的
瞬间的黑夜和星空，
书架、衣柜、报纸、鞋底
  |) T0 c) {0 j& J. P4 X" A卫星直播、手表、马桶
4 v) R. W, M$ Wwindow95、所有地方
都出现了空洞。
我在底层的电梯口
. ~6 W' G3 B3 j而一切向虚无开放。
: b8 \  z4 \( g8 j  j, R
3 u3 S* Z# x. d  ~+ l本城事务的春天
8 \8 d; Q% K) c% }+ X! w挤我到儿童公园的厕所里，
$ V3 ]) s  Q) W; Y/ M/ Z冷空气从梅花窗和粪坑
抽打屁股及背脊。
老头老太又比又画，
好像那些时光，那些地方，
那些人，从秋千掉下，
剪纸落在纸上。
异乡的利益，一厢情愿的
% W/ Z" k! c' y! G' m& ^# h效忠思想，名城的绝望，
和渔村的炫耀的号子，
夹血丝的化脓的老痰，
4 O0 T& E  I; E6 q) `( z) r3 s全咳出了，啐在地上。
噢，无法蹲着看报，无法睡懒觉，
7 C) R, t) L# X8 [  |& y; z5 ?4 z/ L提前到来的稀薄的黎明

# L6 L8 N5 ]6 Y/ l) B" G/ T3 V给我俩的黄昏画下向上的
喷薄而出的
忙碌而吵闹的亮色。
可是，朋友，我讨厌你，
我讨厌你的机器脑袋，
它依靠泪水运转。
我讨厌你的不刺耳的声音，
$ G5 i% q9 p- _1 ?! R' Y像是政客的巧妙的
菜谱，坏透了！
我们分手吧。你的飞机
1 Z) S: a# F0 o6 f# x6 K& ~% y" K# E将要升空。我的公共汽车
. _+ V( ^- p; m9 O7 D( B进了隧道，黄浦江
$ i  c3 [4 P2 e$ \1 O在我的头顶流淌。
$ `* a7 F  D8 D) q: a! V. V9 Z+ W隧道把我送往黑暗岩石
' W- o$ J) z" J' X) [% _之下的地下河，
% V# [' Q# T$ j5 v0 ~在那里和母亲团聚
/ O  s- ?: h7 v4 }7 N6 w2 v8 j多好，她在种菜…
7 I! k& q7 {4 y1 I# W( N3 U# [, N6 E! e
9 e/ t' V, m) [但这不是另一个中国。
这么多形象
6 H' n) O8 R/ z/ n. \) _/ ^从我的身体分离。
你在记忆那废弃的
' u' `* m  `. M! L) A, q矿井里，不是
我的急于弯腰的影子。
我看见了三叶草。
1996．12．12
3 M! y) i" E- V4 I
- g0 e1 @1 W7 n十
: y" _1 P- z9 ^$ v2 b
为什么是他们，不是我自已，
为什么是他们，不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，
是一个女秘书站在高楼的顶层，
为什么是一个妓女，在飞行，
6 y; u; _, |  |/ ?0 R2 L为什么没有思考，只有回忆，只有错觉，
! K$ J0 q& m- q& r1 V  x# o没有成功的对话，只有揣测，
8 ]( r: L4 q4 o2 }8 m& J, ~6 U
1 e# h6 m# o! l（时隐时现，好像有一个人…）

" e2 A( o1 z. F4 {$ `/ L% l我接触和熟悉的生意人
快乐并死于他们的狡诈的生意，
+ V, `4 m+ t% b他们会占用喝可口可乐的时间
掂量他们的陌生的精神飞行器吗？


所以我跟踪他们的肉体，
4 y& o& z2 B- a9 y如同电流一样的黎明的履带下熄灭。
, C+ @0 w8 K: a/ J; l1 K7 h我了解和讨厌的医生
贪图并占有他人的各种痛苦，
他们的超常感情是杜冷丁施舍的。
1 J2 j& a8 l  k7 K6 q他们热爱心电图，把空气
推进胎儿的心脏，把坏死的肝扔进
2 k3 D3 [$ G* x) Q& g  w  e黑色塑料袋，当我穿过大街和小巷
走向某个家庭，我就是医生。
我就是那些等待医生的家庭中
着迷于药味的低烧成员。我就是和你
* o. L3 U: [) r( r' @签下合同，白衣一闪的青年。
我就是小姐，嘴巴向科长开放。
我就是司机，目的地由你们吩咐。
9 S; j3 Y$ i) }! r我就是清洁工和扫帚。我就是电吹风
吹散的恶心的汗味，我就是喜悦
" }6 m* f/ P; c$ O牢牢抓住的男人和女人。而不是悲哀
假意伺候的文人雅士。
我在外地，在大街上，在梦游。
& _2 X% L% p' `  a% b) [2 h啊，我没有任何未来可以捕获的自我。
- C- d8 T0 m$ H+ `* d6 O) G我打开纸板箱，
8 Y6 L* s# K1 Q) w4 {! T& W我打开相册和日记，
我看见一个孩子迅速赢得敌人的奖品。

因此我的敬意来自率九，来自不安。
! a' o/ c$ e6 O' A5 c1 G8 Q7 A! T（我会在五平方的房间里
接受艺术家的忠告？
6 U# X. ~+ T1 m- s- |' ]2 F+ x+ e他们的自行车后座上压着雨衣，
离去的时候他们认为日子
& B9 p, I+ x2 h" s9 ?被牡丹牌香烟重重地击垮了。）
$ G& ]+ }( F) @5 x+ j在这些潮湿普通的下午的来信中，
我没有读到关于诗人的天堂，关于忽然飞向
李白酒醉之后到达的险恶山岭保护起来的
( n% h$ p+ H9 x! L& x自由省份，
2 N# D8 o  T: y  f% r7 I或是杜牧发明的曹操的帝国里的音韵
其不受控制的波动管理着反复无常的党派，
或是但丁在邻家早夭少女的带领下一路幸
灾乐祸
" r, ~8 K# H6 U  u! u最终走进的高高在上的光明地区，庞德为此查阅
了
+ W4 ~3 T: c( f# a) W0 j多少冷门书籍，或是城市里的尤里西斯搭乘
: m5 ^( Q# S2 W公交车
! x7 C! c! N$ E9 X% K/ Y+ @返回他新村的伊大嘉，其实他想要返回的
. a6 |/ S) a- ~是有瀑布的花果山…
3 s2 u- _/ _0 x) n但是我是孔子的学生，浓雾将我
困在轮渡口，我看见我变成
. n* b1 m7 b& f一头花豹入侵政府大楼，
, h6 t; m0 z1 u; b9 ?% w" M+ T那惊恐万状的马戏团紧急地
招聘驯兽师和小丑，猪年的会计
" n, \% h2 j1 P2 @: n) W向民鼠年交上快乐的报表。
' [7 j" D2 b. R0 d过去是鸡，而数字是狗，以后是老虎。
, `; W2 J7 J  u7 P但是我看见坦克迎面开来，
. X& X# p: ]( G, |3 c0 x- t炮简上没有缠着绿色尼龙草。
2 j) n! c5 U( }7 g- ^6 j我央求老子带我踏上逃避的道路，
" H6 ?' ]' X$ e* ~' v从他的晦涩的诗行
向乌有乡消失，消失，
但是我是《参考消息》的不忠实的读者，
我相信火星和月球
将会建立一些移民村。
孤独而傲慢，我坐在红色的矿石上，
. F8 b3 |! X4 |+ @: Y9 _- a$ C我把我的钱包向宇宙翻开，
* A$ |# n7 k' \3 z眼看着河床里沙子流淌。
煤烟，废弃的芯片，逃出实验室的变种白鼠，
" L- d1 U! L7 C/ H/ p% [同样古怪、庞大、冷血的布满疑点的哲学
: B9 f% X1 L+ P1 z6 n; L& J9 e9 F% h恐龙，
4 v5 m* c! \+ }8 [/ n8 Z! B可怜的月亮消耗着它纯洁的光亮。

5 S+ J1 }* y& x6 X3 C5 e两个穷画家帮我在走廊上
" T. d; |, y7 y2 a; L2 I搭建的厨房是我唯一能够打开的现实主义
) C# Z- u4 O3 R- e5 E画册，
里面的作品全是超现实主义的。
吊胃口，管用，偶尔精彩，但没有风格。
我侧着身子，半饥饿半享受地烹制，
  \" B" @% J; D. z$ M5 w它非法地属于我个人。
我干嘛借用西餐厅的彩绘玻璃——
; o8 d* K# t* R  a" m% @它早被腻味地夸耀成了狗屎，
. B9 i' c0 X' r' y& z$ S教堂的彩绘玻璃和教堂长椅，和长老
的陈词烂调
8 i8 P( F. [4 r5 B, b和我的腹部、胸部、脑袋，和我的欲望
和我无法实现的罪恶毫无关系，
所以我拒绝它们的形象和名词。
1 R+ B, l- |7 F  Q* V1 W* ]3 J- G我的电脑如同我的厨房，
; ]( O& ^4 J9 c9 F我的雨点，我的惊雷，我的敌敌畏
它们彼此兼容，不规则地
7 [7 H: D* }# u6 C; H构成另一个宇宙：土豆烧牛肉时
* q1 ~9 ?6 }0 {; ~  ~- E没有节制地加罂粟壳，打印机打出的
文字带着幻觉。

在一个旋转的虚无的空间里，
我遇到老师，光头戴鸭舌帽，
他不再种地，矮儿子已经成家，
他奇怪我还是迷恋猪八戒，
他已抛弃孙悟空和外层空间的秘密，
“保留那么臃肿的爱好，你和国家。”
) V& l6 u( x& C! r0 l$ B我的暖气片回答他，寒气弯曲了
我的膝盖的时候飞碟
  W6 o' R3 K' ~: o7 A3 M! s4 L把我带进强光的地方，
也许就是机器里的房间，一种靠近真理的感觉
  e& D& V1 y9 h( ~* Y, Z2 U! \* w迷糊了已经动摇的信心，
光晕和光斑，蝴蝶纷纷，
, _2 S4 E1 c  x8 ?2 X- V马上让我相信外星人的坏主意，
# N4 P7 E; i; d) D1 r) z在键盘上眺望他们的星球。
和我们的灵魂的天堂。
在我的房间里进行我的星际旅行，
在我们的地狱，我们的银行，
! O7 k- z: N$ ?" K; l! Q抓住上帝之手是可能的。
而在夜总会，在我走神的当儿
一位小仙女会在面前出现，
; T: z* E8 q# Y) l把我带回我的房间。

我向这个冒牌的前卫小姐致敬！
: T7 x6 V( d9 N4 K这个打工妹，这个农村，
这个为春节献上背影的娼妇，
我崇拜她的眼泪，她的粗腰，她的假话。
; N5 H5 |7 X0 O+ f) q+ [# h6 k. `6 y- N死亡不足以概括她的海底的天国。
她一直在跳跃，跳跃，踢她也的毽子。
啊，我崇拜海的蓝色，它的汹涌。
  k( v% w/ F3 P它使我们像鱼，像健忘症。
% M" x) F* B# ?2 }* j像夏天的夜晚的相互攀比。
我脱下的他们的衣服多么像灰暗的波浪，
6 s2 ^4 S$ J8 J4 x我正在腐烂的肉体并不是一个通向书房的把
+ C1 C9 I1 g" ?手，
话说回来，这也不是什么自焚表演的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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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I  Q/ N# O; ^8 s; ~+ ]. j! T1996．12．20 上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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