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小川诗选

zhangwei

郭小川(1919——1976)，先后出版《投入火热的斗争》、《致青年公民》、《雪与山谷》、《将军三部曲》、《甘蔗林——青纱帐》、《郭小川诗选》等十余本诗集。

团泊洼的秋天 向困难进军 山中 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 祝酒歌 乡村大道 甘蔗林--青纱帐 望星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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团泊洼的秋天

6 J: l7 c  w. t' H( C# }; g秋风象一把柔韧的梳子，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；
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，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。

: l5 \) t4 G9 A& ^2 @  z6 ]高粱好似一队队的“红领巾”，悄悄地把周围的道路观察；
向日葵摇头微笑着，望不尽太阳起处的红色天涯。

矮小而年高的垂柳，用苍绿的叶子抚摸着快熟的庄稼；
密集的芦苇，细心地护卫着脚下偷偷开放的野花。
# |7 R4 u( g8 q& y
蝉声消退了，多嘴的麻雀已不在房顶上吱喳；
蛙声停息了，野性的独流减河也不再喧哗。
3 W3 [5 ~) `3 S. d" l
/ X) Y5 i* l$ D; y( x& n0 m% [大雁即将南去，水上默默浮动着白净的野鸭；
秋凉刚刚在这里落脚，暑热还藏在好客的人家。

秋天的团泊洼啊，好象在香矩的梦中睡傻；
0 p: |- r  S6 ^' f; ?% A, _/ Y6 b团泊洼的秋天啊，犹如少女一般羞羞答答。
/ W- `2 X5 q4 H7 ?: @1 Z
团泊洼，团泊洼，你真是这样静静的吗?
全世界都在喧腾，哪里没有雷霆怒吼，风去变化!

4 u1 n( G" u( R是的，团泊洼的呼喊之声，也和别处一样洪大；
听听人们的胸口吧，其中也和闹市一样嘈杂。

这里没有第三次世界大战，但人人都在枪炮齐发；
谁的心灵深处——没有奔腾咆哮的千军万马!

- `& _( |+ l9 t2 b1 B  t这里没有刀光剑影的火阵，但日夜都在攻打厮杀；
3 J& I: t# n  d8 p$ e% A4 _' ]谁的大小动脉里——没有炽热的鲜血流响哗哗!
0 y4 g  f6 |: E; D
这里的《共产党宣言》，并没有掩盖在尘埃之下；
. L9 j) [" m" H& U$ f' _毛主席的伟大号召，在这里照样有最真挚的回答。

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，在战士的心头放射光华；
反对修正主义的浪潮，正惊退了贼头贼脑的鱼虾。

8 S3 r. J4 S, J0 `2 F7 z  T解放军兵营门口的跑道上，随时都有马蹄踏踏；
五·七干校的校舍里，荧光屏上不时出现《创业》和《海霞》。
1 b4 B5 S$ G. C; K( ^5 _
. h( N  O1 w& h) b) R/ ^1 ^在明朗的阳光下，随时都有对修正主义的口诛笔伐；
! h$ l- u+ v& `+ N2 ?- @在一排排红房之间，常常听见同志式温存的夜话。
0 \4 {* z8 t% G6 N) ]" |
……至于战士的深情，你小小的团泊洼怎能包容得下!
不能用声音，只能用没有声音的“声音”加以表达：
) t7 x  x' ~8 {7 E/ t
4 A6 `* e5 f! c9 b9 W; ]7 H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：不怕污蔑，不怕恫吓；
' G4 @9 {8 z/ i! V% H% T一切无情的打击，只会使人腰杆挺直，青春焕发。

2 Z) F& J+ c, G, x战士自有战士的抱负：永远改造，从零出发；
' a# I( \, A% c, j; O  i4 I一切可耻的衰退，只能使人视若仇敌，踏成泥沙。

2 Q8 U( j( D/ Z. n$ u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：不信流言，不受期诈；
9 w$ Q5 X9 D- y一切无稽的罪名，只会使人神志清醒，头脑发达。

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：忠贞不渝，新美如画；
" F% T8 j8 O$ w. ~; M6 L( F一切额外的贪欲，只能使人感到厌烦，感到肉麻。

# r* d" F2 }4 A8 Z1 b, Q9 v* U) b战士的歌声，可以休止一时，却永远不会沙哑；
战士的明眼，可以关闭一时，却永远不会昏瞎。
( y! b3 S4 x5 O
  n# t/ E& |2 d! m0 Y请听听吧，这就是战士一句句从心中掏出的话。
团泊洼，团泊洼，你真是那样静静的吗?

! z, b) W5 ^' u! S& L是的，团泊洼是静静的，但那里时刻都会轰轰爆炸!
不，团泊洼是喧腾的，这首诗篇里就充满着嘈杂。

3 {5 u* Y; ~1 ?4 U* T* v不管怎样，且把这矛盾重重的诗篇埋在坝下，
它也许不合你秋天的季节，但到明春准会生根发芽。……

9 v5 A5 x  ?6 [: `1975年9月于团泊洼干校初稿的初稿，还需要做多次多次的修改，属于《参考消息》一类，万勿外传。(——作者原注)
0 b. W, P+ g1 \, n8 s4 a8 O- v0 m
- Z! a8 [- O+ {% X) I, Q! }) N9 w
7 X. {7 Y' r4 `/ u4 U
5 {) [( Z% l1 V7 U向困难进军
  ~) T) Q$ M" x8 o, I. w. e——再致青年公民

骏马
在平地上如飞地奔走
$ C6 `1 i* g3 S  ~: q1 r有时却不敢越过
" }7 x2 \! B  g湍急的河流；
大雁
8 S6 y2 S# P; d在春天爱唱豪迈的进行曲，
# ^5 `3 i7 ~, n  B% E一到严厉的冬天
歌声里就满含着哀愁；
) e+ i9 @7 u8 R; v; w公民们!
你们
在祖国的热烘烘的胸脯上长大
+ ?' f1 o- s1 ?' e- c7 X会不会
在困难面前低下了头?
8 |  w- A% n" I3 Y不会的，
& l1 k4 Q2 _7 m, z1 a# c' l我信任你们
$ m, o% s5 ]3 U3 }/ h甚至超过我自己，
3 |' w2 m# L1 x1 g8 [9 ]不过
我要问一问
你们做好了准备没有?
我
比你们年长几岁
3 D6 {' i4 n3 ?# H* ^0 A而且光荣地成了你们的朋友，
/ n& _/ Z* m$ E3 y禁不住
要把你们的心
5 H- @8 B0 J# j3 p- @" w带回到那变乱的年头。
当我的少年时代
# z* }* m' d) l4 {- A0 F  B* H; i- Y生活
, A2 e0 X% ?" v3 ~. Q决不象现在这样
自由而温暖，
' @5 Y$ v, K3 _3 r5 {7 [我过早地同我们的祖国在一起
负担着巨大的忧患，
* g$ r( l% T# V; ^: S- t可是我仍然是稚气的，
人生的道路
0 @3 f3 _3 q+ a. Q& v在我看来是如此地一目了然，
2 g) L8 M$ t: u- }, G2 V仿佛
  P2 Y  S3 ^; A+ g+ Z) }只要报晓的钟声一响，
  N/ v- S+ p+ F9 I2 q+ g神话般的奇迹
- g5 u7 V4 j& ~1 ?就象彩霞似地出现在天边，
一切
都会是不可思议地美满。……
呵，就在这个时候
% B% ~: |, C, z+ I严峻的考验来了!
+ @+ r( H4 g7 o* P  n: |抗日战争的炮火
在我寄居的城市中
卷起浓烟，
我带着泪痕
0 |! H& o' g# i投入红色士兵的行列
& H4 z+ m3 v  D+ g1 {9 p走上前线。
……真正的生活开始了!
可惜
( e* u: n0 P% R0 i" @5 O7 T它开始得过于突然!
我呀
4 Q8 A* P3 o5 V: Z几乎是毫无准备地
8 V. ~) R/ C! q8 O遭遇到一场风险。
在一个雨夜的行军的路上，
0 R6 S7 s5 V7 n$ x' Q我慌张地跑到
5 A) e& C& i4 S4 y# o( ]0 Y最初接待我的将军的面前，
诉说了
我的烦恼和不安：
打仗嘛
我还不能自如地往枪膛里装子弹，
动员人民嘛
' I! }" O# ?- E' a. J( M我嘴上只有书本上的枯燥的语言。
我说：
( Y( g5 T; J2 l8 _: A“同志，
请允许我到后方再学几年!”
! L5 n& w6 T% h# H) \于是
! X7 o+ r3 r, t# n( |将军的沉重的声音
在我的耳边震响了：
9 c3 |5 _; E- p1 N$ |“问题很简单——
  a( Q1 a8 l7 M8 N3 E不勇敢的
' F3 d4 t1 Z% ^- t  a在斗争中学会勇敢，
3 ]/ E: F: J' R怕困难的
6 u2 \7 t. Q0 b( v" D/ k去顽强地熟悉困难。”
呵呵
这闪光的话
1 L! l4 i5 B/ x6 j/ b) M! [象雨点似地打在我的心间，
, U  h# i8 u% R6 P3 `2 S: C我情着感激
回到我们的队伍中
继续向前……。
; ]( e- T5 W. `  Z  K现在
十八年已经过去了，
时间
锻炼了我们
并且为我们的祖国带来荣耀，
不是我们
被困难所征服，
而是那些似乎很吓人的困难
一个个
% [% L" ]9 O8 z; \在我们的面前跪倒。
黑暗永远地消亡了，
随太阳一起
滚滚而来的
5 ?9 M7 v  i( ~8 I& ^& q# k是胜利和欢乐的高潮。
公民们
我羡慕你们，
你们的青年时代
就这样好!
/ o# _. j5 k/ r3 N5 R你们再不要
# Y9 Y+ k9 w) y/ _4 W, c赤手空拳
去夺敌人手中的三八枪了。
而是怎样
  H5 e6 O8 {  o/ n去建造
) J2 R( o+ Z" N) }# c3 O* z保卫祖国的远射程的海防炮；
你们再不要
, H5 D( S0 h6 M( Y/ y0 N# B. o趁着黑夜
去挖隐蔽身体的地洞了，
; l( |! i& l5 p, n+ D- O而是怎样
7 K: j& r( w' F5 A3 a9 z寻根追底地
/ ?9 `1 d; V+ C到深山去探宝；
/ b( {: z5 u# U+ `4 j2 v1 v$ }你们再不要
越过地堡群
8 P' }2 h; Y5 g偷袭敌人控制的城市了。
而是怎样
把从工厂中伸出的烟囱
筑得直上云霄；
. W/ M. k+ f% {) n* F' L3 _( w你们再不要
打着小旗
" @5 L8 m2 b  K6 N9 s/ y$ a到地主庭院去减租减息子。
6 ]" ~0 x* n  E. O) X而是怎样
+ W3 N, N' n4 e/ _" Z把农业生产合作社
办得又多又好。……
是呵
连你们遭遇的困难
- K! D% s+ P5 e1 _( E7 W都使我感到骄傲，
8 a/ H) M$ B7 b% |3 Y* }" E可是我要说
/ X0 M6 ^* j( _9 i( V3 l它的威风
决不会比从前小。
社会主义的道路上
; \+ k* M$ H- O- s# L1 W. @并非
! h( G5 L# g% u; b' W8 i- M平安无事，
就在阳光四射的早晨
也时常
有风雨来袭，
帝国主义者
, a/ r+ ]" E. s2 m9 y+ ~6 |5 a/ r5 \对着我们
# M$ x. \$ t; ~+ }$ |; o0 n每天都要咬碎几颗吃人的牙齿，
4 q! J  i3 x( g9 B* y生活的河流里，
随处都可能
0 B7 i0 I- R& ?) W! m5 D. q9 X' z2 {埋伏着坚硬的礁石，
: `; a4 t$ `6 r+ g3 j1 K3 {旧世界的苍蝇们
在每个阳光不曾照进的角落
生着蛆……。
  @6 R! X* o( i8 ^2 n, h新生的事物
6 Y8 x  k" Z0 ^$ S+ U% ?) g$ E每时每刻都遇到
. v  D+ \# W2 p, x( Y! Z6 T0 q- ]没落者的抗拒……。
然而我要告诉你们
凭着我所体味的生活的真理：
困难
) A( X* `4 B* v. l这是一种愚蠢而又懦怯的东西，
它
惯于对着惊恐的眼睛
5 t2 _( n' J+ ]( }2 V# n8 W卖弄它的威力，
2 R4 g! i2 P4 ^* _而只要听见刚健的脚步声
就象老鼠似地
悄悄向后缩去，
它从来不能战胜
% z( m+ g, @/ f8 {0 {$ r4 M" {人们的英雄的意志。
那么，同志们!
让我们
  ]& v0 Z0 ~" z( t& E  d- w以百倍的勇气和毅力
向困难进军!
' U3 ~) a  @$ s# w6 |不仅用言词
9 ^. T  `* \! [# h+ e# f6 a而且用行动
说明我们是真正的公民!
' n) y3 ~. S/ t* v2 F  h$ P在我们的祖国中
困难减一分
4 X# ]& W8 E2 {6 A- w幸福就要长几寸，
困难的背后
伟大的社会主义世界
正向我们飞奔 　　
　　
/ y& F3 }5 _1 ]. }( ?( Q1955年11月草成 　　　 　1956年1月9日定稿
0 u: P3 m9 ]( `) t" N- V
' F3 ^& k$ O7 H* x& Y; @  i

山中

( }0 E) s& H3 W( @/ Q一

; l9 l9 b2 |4 v1 F" y8 H) v+ I; p我要下去啦——
* [5 z3 k) U# B1 |- {) A- Z3 U这儿不是战士长久住居的地方，
我要下去啦——
: v3 k6 \: i, @% N- m6 u我的思想的翼翅不能在这儿飞翔，
我要下去啦——
6 H+ m; w3 U4 G' R" u8 w- K5 z在这儿呆久了，我的心将不免忧伤，
我要下去啦——
' w- D, A! C8 u# T$ H! j) V  I) \6 c简直来不及收拾我一小卷行装。……

$ v* x9 \. L# G; L' V3 j7 C二
! b- y3 Q8 o* ?( B4 x6 E
9 h' A3 Y# K4 C3 F; x冷漠、寂静、安详，
一切都似乎是这样怪诞和反常。
那轻捷的蝴蝶般的落叶
5 J5 }6 v9 [2 N跌在地上，竟也发出惊心的巨响，
, R' M9 G5 D1 ^% K( m) }) {秋风像撒野的妇人的手
0 T" v6 B* N% w' T急剧地敲打着寺院的红墙，
$ ?2 y0 b6 ?8 i小河如同闷坏了的孩子
0 n: R! y0 e& C9 T4 y喧闹着，要到广阔的野地去游荡。
+ f5 t# v3 U4 }' r8 X/ ~- s8 m6 \
三

4 a7 p# s3 Z4 S4 Y' e  n而我，曾是一个道地的山民，
* x% [% \: K  g: ~5 H0 E多少个年头呵在山中驰奔。
+ U  E7 C( B6 g1 F! ~9 r+ D" Y  \就是那一场又一场的急雨呀，
4 Y# v9 y& }* G' X刷去了我生命的青春；
  y; S& r3 Z0 T* Z4 Q那绿了又黄、黄了又绿的树丛里，
也隐藏过我这颗暴跳的心。
可是我一次也没有
听过这样的风声，看过这样的流云……

0 {+ u% @1 Q1 k, R3 E* S" Z四

在那些严峻的日子里，
# \0 J  e5 G9 j4 @6 p每个山头都在炮火中颤动。
而那无数个颤动着的山头上，
日夜都驻扎着我们的百万雄兵。
而每个精壮精壮的兵士，
都有长枪在手、怒火在胸，
那闪着逼人的光辉的枪刺呵，
每一支都刺进郁结着雾气的天空。

7 b8 K& R" f' M五

0 k; s0 s5 D, \- ]; @& d) c我也是这些兵士中的一个呀，
我的心总是和他们的心息息相通。
  s; {- f$ M' c& V: e. T! g行军时，我们走着同一的步伐，
$ @/ J& }: E; H  A宿营了，我们做着相似的好梦，
1 _# n6 ^: P9 d! \7 B' n4 E( R一个伙伴在身旁倒下了，
我们的喉咙里响起复仇的歌声，
一个新兵入伍了，
我们很快就把他引进战斗的人生。
, t% k8 u& M9 L: a1 r  }2 s
六
& M$ [/ ~& [$ ]: _+ l+ [; `# Z9 G
现在，那样的日子早已过去，
0 @; J6 ~" }( s2 r- T1 r4 f这个山区也不再是那个山区。
我住的是一个已故资本家留下的别墅，
3 {) D, h8 Q+ B2 ~在我手中的是一支迟滞的笔，
7 ^( a" z7 Z6 ]6 B+ b/ ]( F; A我的枪呢，我的枪呢，
不知在哪一座仓库里烂成枯枝，
% P9 p8 B- x1 k% p我的马呢，我的马呢，
# K* T3 o) l% r% e怕早在哪一个合作社里拉上了犁。
; _2 I( t% @& m. M7 ?8 J
4 R7 r# E8 J6 S' o8 f+ R6 h七
8 W# H: L% {0 ?1 s) t5 z/ {
是我眷恋那残忍的战斗吗？
* {: M3 q! |! P6 C不，在战争中我每天都盼望着胜利。
是我不喜欢这和平的国土吗？
3 j( W: w( y1 c5 ?% {7 _不，我喜欢，我爱，我感激。
是我讨厌这山中的景色吗？
8 \2 u5 {' h# F# s% M不，初来的时候我也有很好的兴致。
8 p; `& B- X8 e3 ^只是我永远永远也不能忘记
  V, I$ ~8 b. u/ Z& R" K' V我曾经而且今天还是一个战士。

八

' r' Q9 y  R$ u; V4 M: e4 Z我的习性还没有多少变移，
5 o) ?0 y' K: \' K沸腾的生活对我有着强大的吸引力，
我爱在那繁杂的事务中冲撞，
1 T) D  n! C% |/ H/ m# N6 n为公共利益的争吵也使我入迷，
我爱在那激动的会议里发言，
& K. u. u; ?5 i; k: U就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也能生产诗。
而那机器轰隆着的工地和扬着尘土的田野呀，
/ S" Z; L: g6 n6 l: d我的心没有一天不向你们飞驰……
7 J  I8 e; t7 k& Y' u5 t6 S
* k1 V8 W" \3 A# `5 T5 A1 W$ f九
$ m$ P. n' L3 Z7 q, Q) T
2 N$ f, I5 n% ]. b) \  _0 q我要下去啦——
; L4 b; Q5 f" H) X+ u+ A树叶呀我不能让你载着金色的时光轻轻跌落！
! w. T  P  G. H1 {; u5 n2 \/ `我要下去啦——
6 @; m+ g. w. }* X1 t0 Q" a秋风呀你不要这样把我折磨！
我要下去啦——
# C) ~% X7 @2 z5 p. t! a* \" |小河呀我要同你一起走向喧闹的生活！
+ Z# {% Z3 n+ F6 Q我要下去啦——
' O; r* ]( I# `7 k( }; y+ N人们需要我像作战般地工作！

- ~+ \' I6 _( A  a3 ]* u, v% [
0 r4 z" ]( D0 n1956年8月初稿

9 Y- _6 F- w* v9 V; g11月9日改成
! P, V4 Z! M7 w0 K- F
! [4 o" l8 Y: G1 S! X. I$ e: y
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

继承下去吧,我们后代的子孙!
4 ]+ I7 H$ W3 H% |# y: o/ d这是一笔永恒的财产----千秋万古长新;
耕耘下去吧,未来世界的主人!
  ~0 G  H4 n" K4 C% C, m- l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---人间天上难寻。
* _$ h* Z9 w% `5 M3 R$ O
这片土地哟,头枕边山、面向国门,
. I6 R' M( ]0 D风急路又远啊,连古代的旅行家都难以问津;
这片土地哟,背靠林海,脚踏湖心,
水深雪又厚啊,连驿站的千里马都不便扬尘.

这片土地哟,一直如大梦沉沉!
几百里没有人声,但听狼嚎、熊吼、猛虎长吟，
这片土地哟，一直是荒草森森！
几十天没有人影，但见蓝天、绿水、红日如轮。
9 E1 L9 Z9 o8 z5 s) E& N; D- a
+ x% f% `. V/ o: Y8 l这片土地哟，过去好似被遗忘的母亲！
1 q3 Y7 [5 A/ a4 W: C3 P$ C2 g4 ^那清澈的湖水啊，像她的眼睛一样望尽黄昏；
$ m/ v. Z) |+ I0 w这片土地哟，过去犹如被放逐的黎民！
# s" L8 U) g" W% L. Z. i2 S9 W/ Y那空静的山谷啊，像他的耳朵一样听候足音。
* m. u+ b8 _% H# E  p, ]( D7 @# x
' y- M" F5 [- z. B" M永远记住这个时间吧：1954年隆冬时分，
6 ^: J+ Q+ p! v北风早已吹裂大地，冰雪正封闭着古老的柴门；
! T' i) N4 Q, r- i% }永远记住这些战士吧：一批转业的革命军人，
他们刚刚告别前线，心头还回荡着战斗的烟云。
1 K4 \/ N0 }+ [: i) Y; i
野火却烧起来了！它用红色的光焰昭告世人：
& E7 s: I4 l8 r9 ?从现在起，北大荒开始了第一次伟大的进军！
9 T# ^2 z, e% K+ r5 L, P6 a' x松明都点起来了！它向狼熊虎豹发出檄文：
4 G% p7 P8 O9 b) ?" {  j从现在起，北大荒不再容忍你们这些暴君！
/ j4 n' D/ ^! q
谁去疗治脚底的血泡呀，谁去抚摸身上的伤痕！
% I# x# Z0 J+ ]0 L. M/ ~$ ?马上出发吧，到草原的深处去勘察土质水文；
, c/ f0 \8 ^" y1 H. m: f谁去清理腮边的胡须呀，谁去涤荡眼中的红云！
继续前进吧，用满身的热气冲开弥天的雪阵。

还是吹起军号啊！横扫自然界的各色“敌人”，
放一把大火烧开通路，用雪亮的刺刀斩草除根！
还是唱起战歌呵！以注满心血的声音呼唤阳春，
节省些口粮作种籽，用扛惯枪的肩头把犁耙牵引。

哦，没有拖拉机、没有车队、没有马群……，
- K" F8 N( o# m4 x4 n却有几万亩土地－－在温暖的春风里翻了个身！
' y; W$ T8 m/ {$ D8 U" |5 j哦，没有住宅区，没有野店、没有烟村……；
& O6 R% u; t& S. k7 A% ]却有几个国营农场－－在如林的帐逢里站定了脚跟！
; m2 ]; S9 l. ]
0 ?! X1 ~: e' T8 [! ?# z5 R( [& g怎样估价这笔财产呢？我感到困难万分，
当我写这诗篇的时候，机车如建筑物已经结队成群；
! ?. R% m0 u+ u# v怎样测量这片土地呢？我实在力不从心，
, O; H/ K% w1 r& P8 J当我写这诗篇的时候，绿色的麦垄还在向天边延伸。
) Y  [1 Q& C* f9 f: X, L3 s
这笔永恒的财产啊，而且是生活的指针！
* S; i; `$ e$ o4 J它那每条开阔的道路呀，都像是一个清醒的引路人；
这片神奇的土地啊，而且是真理的园林！
它那每只金黄的果实呀，都像是一颗明亮的心。

请听：战斗和幸福、革命和青春－－－
在这里的生活乐谱中，永远是一样美妙的强音！
9 H; g6 c1 i0 n0 [6 y请看：欢乐和劳动、收获和耕耘－－－
在这里的历史图案中，永远是一样富丽的花纹！

请听：燕语和风声、松涛和雷阵－－－
3 @8 `( h2 Y4 @( q在这里的生活歌曲中，永远是一样地悦耳感人！
请看：寒流和春雨、雪地和花荫－－－
# Q! g, h- Z* O) u  H在这里的历史画卷中，永远是一样地醒目动心！
* M# v1 [! w! Z8 W+ P* e+ e
我们后代的子孙啊，共产主义时代的新人！
' R1 v: I# e0 Z0 q埋在这片土地里的祖先，怀着对你们最深的信任；
! @, q. O: }2 E. g你们的道路，纵然每分钟都是那么一帆风顺，
也不会有一秒钟－－－遗失了革命的灵魂……
2 C( e/ H3 ?. g' |. H  S4 P* {: {* h9 X
4 L" v; [  u0 q+ X/ P* u未来世界的主人啊，社会主义祖国的公民！
埋在这片土地里的祖先，对你们抱有无穷的信心；
你们的生活，纵然千百倍地胜过当今，
也不会有一个早上－－－忘记了这一代人的困苦艰辛。
, B0 m! q3 K9 Z: v3 e3 z1 B4 D1 @
是的，一切有出息的后代，历史珍视革命先辈的遗训，
而不是虚设他们的灵牌－－－用三炷高香侍奉晨昏；
是的，一切有出息的后代，历来尊重开拓者的苦心，
; Y% r' O5 H) K而不是只从他们的身上－－－挑剔微不足道的灰尘。
! d( T( t( N# J5 ^  E( k
* ]1 ?5 {/ L# z' T' Q+ g! _6 V……继承下去吧，我们后代的子孙！
' ?9 {! O$ t. Z0 N% J2 q这是一笔永恒的财产－－－千秋万古长新；
……耕耘下去吧，未来世界的主人！
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－－－人间天上难寻。


+ k* i1 p: |3 A7 Q祝酒歌
--林区三唱之一
1 R; T' b* e" s" W3 c2 s
! m1 `) l  v* u" i, F. \7 q5 c三伏天下雨哟，
雷对雷，
朱仙镇交战哟，
% q" b# z: K) a/ H1 Q锤对锤；
9 n& I$ s/ a9 ~0 C; R今儿晚上哟，
+ G" @: W3 D! Y3 W6 ^9 }咱们杯对杯！

舒心的酒，
千杯不醉；
知心的话，
万言不赘；
2 Q+ x( w! b+ ?. i% J今儿晚上啊，
- N. r' S) n2 y5 [咱这是瑞雪丰年祝捷的会！

$ ~4 s! b  J' B  _: q0 S5 H$ r酗酒作乐的
是浪荡鬼；
醉酒哭天的
是窝囊废；
饮酒赞前程的
# X* @& Y$ Y- D  A是咱们社会主义新人这一辈！

5 d" ]8 Z0 K0 m; n, T财主醉了，
, i# i& E- a. j" y+ g4 m. h* W- y" _因为心黑；
衙役醉了，
0 J8 o3 X! d/ K$ K8 C% q" L" [因为受贿；
. E# `  G8 `( K' C$ x& m8 j咱们就是醉了，
也只因为生活的酒太浓太美！
/ V  e" U9 s! B7 _2 S% q" W
山中的老虎呀，
( K6 \  `7 Y) X美在背；
树上的百灵呀，
8 d  i1 w; b: Z4 Q$ H美在嘴；
咱们林区的工人啊，
% B) e& x, W  k* ~3 K  i/ }美在内。
9 X( f, M2 z/ e
斟满酒，
高举杯！
8 @$ |; n; u3 O! b! }6 S一杯酒，
4 y/ d) ^; b$ g开心扉；
豪情，美酒，
  g3 |& k9 y, l自古长相随。

祖国是一座花园，
北方就是园中的腊梅；
; `2 S( w( h+ D& W; N1 |" u森林就是花中的蕊。
& \' y7 b% H5 r% Z花香呀，
5 k* A4 Y9 d+ v& a6 i沁满咱们的肺。

# O. R9 Z/ J! }: L0 U祖国情呀，
8 M7 v2 U: \; {* `# o* A$ ~春风一般往这儿吹；
同志爱呀，
河流一般往这儿汇。
1 n4 S. X$ L5 h' k7 T5 u党是太阳，
咱是向日葵。
2 i: @- w0 I  d, o
( _& l% @3 L: \4 W' ~广厦亿万间，
- |. g; ?) m  |  c* g等这儿的木材做门楣；
铁路千百条，
等这儿的枕木铺钢轨。
/ a( x" A) e4 S% E3 o' ~0 Y( D" c) [9 k国家的任务是大旗，
咱是旗下的突击队。
骏马哟，
3 M' M. u' Z8 T% G0 r6 u不用鞭催；
好鼓哟，
不用重锤；
: U9 h0 `: b( f. k咱们林区工人哟，
知道怎样答对！

1 p6 i: @) D3 K+ [$ `6 ~且饮酒，
" V& d) b7 O9 J4 U  P莫停杯！
4 ^" F) N. e: `1 {6 @1 R, A- D; c三杯酒，
三杯欢喜泪；
五杯酒，
: d4 ?* Z' A$ U# {; a豪情胜似长江水。
* H# ^6 ?+ o) _" `2 X/ q/ ]& n1 V
( w# o' r$ E7 a# y5 ?2 Q雪片呀，
恰似群群仙鹤天外归；
松树林呀，
犹如寿星老儿来赴会。
+ J: }9 A4 ]  E6 c& I8 X/ B  G8 v: [, S; p老寿星啊，
9 N) ^0 h. g" m白须、白发、白眼眉。
9 M# D7 y7 d7 f* i( d3 Y9 P
雪花呀，
恰似繁星从天坠；
桦树林呀，
犹如古代兵将守边陲。
好兵将啊，
白旗、白甲、白头盔。
# V* {; e8 ]5 m) k" B
* v1 |* H! f/ @" Z. E) c草原上的骏马哟，
8 B2 e1 Z4 Q! S, k  Z/ j最快的乌骓；
% w. [4 F+ C# u# A; q, Z深山里的好汉哟，
最勇的是李逵；
! b% u$ K# F5 S+ n天上地下的英雄啊，
最风流的是咱们这一辈！
( ~* m  ~4 ]% f+ O. Y5 h
目标远，
4 P! s" F( b4 x" h: G7 }' ]大步追。
雪上走，
: _" m, f2 i  G& e: z3 c9 U8 p# Y就象云里飞；
人在山，
就象鱼在水。

2 M8 b& l# h( J! x% f/ p重活儿，
甜滋味。
锯大树，
就象割麦穗；
扛木头，
9 Q$ G  T: y/ d; O: ]- r就象举酒杯。
7 U+ D" D- Y: J6 {
3 `8 N/ u! S' P7 W% Q一声呼，
千声回；
/ q7 B! m# R' V6 z# i# k, z( l林荫道上。
机器如乐队；
森林铁路上，
火车似滚雷。

3 y! D9 Z0 V7 Z/ H一声令下，
万树来归；
冰雪滑道上，
; [# l0 q7 c7 B4 j, d木材如流水；
  k( ^0 y& k  b* z& {贮木场上，
1 ]& x( S" c# B9 g9 }# l  r. K枕木似山堆。
& x, j* Q( q* z% {' |
. s. A3 g& y; |) j- }且饮酒，
8 t9 y% ]. t4 X6 s! m& S9 F莫停杯！
七杯酒，
豪情与大雪齐飞；
& B8 L6 L% W. J5 V3 o十杯酒，
$ ?+ l4 o8 [: l9 {# v  _红心和朝日同辉！

小兴安岭的山哟，
雷打不碎；
汤旺河的水哟，
百折不回。
, J+ \) Y$ m% t% P) B: q林区的工人啊，
专爱在这儿跟困难作对！

, r  ~9 g& ?% p一天歇工，
6 I- |7 E+ D( n$ e* L三天累；
9 j) o. W  M( @5 B8 {三天歇工，
- j1 l; [, l) Y8 O十天不能安生睡；
十天歇工，
简直觉得犯了罪。

: n- i! L" S; \  c1 q要出山，
茶饭没有了味；
快出山，
一时三刻拉不动腿；
出了山，
. r8 W1 u: g, Q( b夜夜梦中回。
3 B9 I" w# ?8 J# K旧话说；
5 o) _* k/ g# C1 H当一天的乌龟，
1 t& ^& I4 }$ O" j8 E; `( ^驮一天的石碑；
咱们说：
占三尺地位，
放万丈光辉！

1 I# W5 k: R2 {) I5 @7 @3 n旧话说：
- Q. T: C6 \7 u$ Z跑一天的腿，
张一天的嘴；
咱们说；
) S2 S4 ^6 P. s& y0 f4 N; C0 x喝三瓢雪水，
& A/ g6 t: ~6 d2 Y7 _7 W  g放万朵花蕾！
, c  M" R4 U. E2 m7 V2 g+ T
人在山里，
3 H  S; b% x- l2 l" b! t2 h木材走遍东西南北；
6 T5 }( ?" R* z4 C6 r身在林中，
志在千山万水。
祖国叫咱怎样答对，
5 I, r- ]5 M  H' g5 y+ Q咱就怎样答对！
0 T- @. ^! m1 `$ o7 I
想昨天；
百炼千锤；
看明朝：
/ G; P0 u3 H9 r3 e千娇百媚；
) F+ i: D* j/ _0 \谁不想干它百岁！
  s4 p: C& u# F/ T活它百岁！
4 Z+ W$ a4 F3 L  ]- |) {/ y3 o
1 Z2 F% x! T4 F4 a0 ]! u, t1 H舒心的酒，
千杯不醉；
知心的话，
万言不赘；
今儿晚上啊，
# @! K; T  q; u  ~( F- E咱这是瑞雪丰年宣誓的会。

( n" G! R' ?0 v5 ]1962年12月记于伊春
+ Y) E5 j' c8 B& a7 T1963年2月1---28日写于北京
7 W( [0 O; t" I6 k$ x) l1 r7 D6 G" }

* C+ Y8 @, O8 w" S& \  G8 v' a乡村大道
3 r) H$ H: C, S$ {( E
一

乡村大道呵，好象一座座无始无终的长桥！
. r1 ~  k6 g  y8 b从我们的脚下，通向遥远的天地之交；
那两道长城般的高树呀，排开了绿野上的万顷波涛。

哦，乡村大道，又好象一根根金光四射的丝绦！
所有的城市、乡村、山地、平原，都叫它串成珠宝；
这一串串珠宝交错相连，便把我们的绵绣江山缔造！

二

乡材大道呵，也好象一条条险峻的黄河！
6 `' I$ ?' Y8 T3 F每一条的河身，至少有九曲十八折；
而每一曲、每一折呀，都常常遇到突起的风波。

哦，乡材大道，又好象一道道干涸的沟壑！
6 n( g' y8 X+ Y6 L那上面的石头和乱草呵，比黄河的浪涛还要多；
, j& o' H. ?- f3 N: F古往今来的旅人哟，谁不受够了它们的颠簸！

三

乡村大道呵，我生之初便在它上面匍匐；
当我脱离了娘怀，也还不得不在上面学步；
4 D# p* g+ N" w假如我不曾在上面匍匐学步，也许至今还是个侏儒。
/ B( D, U2 s2 |: f0 y
% F  D/ H6 V& a8 c  g( x, |( t, S哦，乡村大道，所有的山珍土产都得从此上路，
6 g8 I& |9 b! @$ D5 K/ Q所有的英雄儿女，都得在这上面出出入入；
8 V1 I5 C" R7 C凡是前来的都有远大的前程，不来的只得老死狭谷。

( z$ j9 y! O( v7 H四

乡村大道呵，我爱你的长远和宽阔，
: W1 S& w  J" u8 d  K也不能不爱你的险峻和你那突起的风波；
5 G& u3 X& G" b+ ^$ r$ W# h$ ]3 W  \如果只会在花砖地上旋舞，那还算什么伟大的生活！
! q7 v8 }# Z5 e; v
哦，乡材大道，我爱你的明亮和丰沃，
( I! x  L; M: v也不能不爱你的坎坎坷坷、曲曲折折；
  W& n% G* q, L6 g不经过这样山山水水，黄金的世界怎会开拓！

1961年11月初稿于昆明
1962年6月改于北京
+ B* R' c# P$ x& r5 h* j

$ r+ L2 l2 |: a# l7 W
5 O; P+ n$ ~+ n' W甘蔗林--青纱帐
' G2 P0 n5 c1 m
0 x( D- g- D; V2 v5 g7 F. h南方的甘蔗林哪，南方的甘蔗林！
8 i) X3 \( C) j9 c你为什么这样香甜，又为什么那样严峻？
北方的青纱帐啊，北方的青纱帐！
你为什么那样遥远，又为什么这样亲近？

& Q+ i4 v1 F5 p我们的青纱帐哟，跟甘蔗林一样地布满浓阴，
那随风摆动的长叶啊，也一样地鸣奏嘹亮的琴音；
我们的青纱帐哟，跟甘蔗林一样地脉脉情深，
那载着阳光的露珠啊，也一样地照亮大地的清晨。
0 O& l) W9 y6 n1 R. B$ C3 o
肃杀的秋天毕竟过去了，繁华的夏日已经来临，
- n. v; g7 R8 Q& K这香甜的甘蔗林哟，哪还有青纱帐里的艰辛！
时光象泉水一般涌啊，生活象海浪一般推进，
6 B3 z+ u7 f0 C# \  S那遥远的青纱帐哟，哪曾有甘蔗林的芳芬！
, |8 g( q" r' V& J0 |# A
* U* Q4 s6 o" i. m$ \3 G, y我年青时代的战友啊，青纱帐里的亲人！
让我们到甘蔗林集合吧，重新会会昔日的风云；
我战争中的伙伴啊，一起在北方长大的弟兄们！
让我们到青纱帐去吧，喝令时间退回我们的青春。
. X; R) X+ t2 J" a2 @3 M) I
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发现：
6 f# O( M$ t- q住在青纱帐里，高粱秸比甘蔗还要香甜；
& ]& r8 O; S; z# q( L, @! F, B/ p8 q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判断：
4 C, j+ W/ G% Q" R4 m; o0 a0 D无论上海或北京，都不如这高粱地更叫人留恋。

6 b: y& q# y0 }! }2 w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种有趣的梦幻：
- b+ X/ u) J) z9 L' d  T( S. d9 @革命胜利以后，我们一道捋着白须、游遍江南；
( P; |4 E! k0 I* q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点渺小的心愿：
到了社会主义时代，狠狠心每天抽它三支香烟。
4 b9 m* U" F: A8 u- W
9 e" c! ^$ b8 `+ @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坚定的信念：
即使死了化为粪土，也能叫高粱长得杆粗粒圆；
可记得？我们曾经有过一次细致的计算：
4 @! d6 D) T+ `" Y# r; @只要青纱帐不到，共产主义肯定要在下代实现。

% l5 |8 P" |. R6 `  [) Y可记得？在分别时，我们定过这样的方案：
: r: f8 F0 c; G5 {0 O' D% P1 i) `1 o将来，哪里有严重的困难，我们就在哪里见面；
& k# q4 g+ Q! _5 F4 P, N( M可记得？在胜利时，我们发过这样的誓言：
往后，生活不管甜苦，永远也不忘记昨天和明天。
- P9 S' e0 |) |, Q+ }% V- R
; m# H$ e9 d' V  v' y# m我年青时代的战友啊，青纱帐里的亲人！
2 G; ^( J5 K) F, ~+ r: O' ^我们有的当了厂长、学者，有的作了编辑、将军，
: g' g2 \# p! `/ ], }7 R能来甘蔗林里聚会吗？--不能又有什么要紧！
我知道，你们有能力驾驭任何险恶的风云。
4 O0 ^9 W4 O0 S, K3 [
我战争中的伙伴啊，一起在北方长大的弟兄们！
你们有的当了工人、教授，有的作了书记、农民，
能回到青纱帐去吗？--生活已经全新，
$ T" S1 v0 ~4 O; X0 U2 O4 p我知道，你们有勇气唤回自己的战斗的青春。
9 l+ \/ u3 O* q
南方的甘蔗林哪，南方的甘蔗林！
你为什么这样香甜，又为什么那样严峻？
5 N* Q" ]1 j7 ?5 d4 L北方的青纱帐啊，北方的青纱帐！
: _! E6 C- K4 j4 K' }5 [你为什么那样遥远，又为什么这样亲近？
+ o6 ^) i" A3 R8 g: a, d* u

望星空
& T0 `3 t2 F8 q9 W) U. R
（1）
今夜呀，
. E+ N0 [# g6 A' d' a我站在北京的街头上。
. ^# P8 H* z7 O. _向星空了望。
明天哟，
一个紧要任务，
' t5 _# M1 p: F" s又要放在我的双肩上。
我能退缩吗？
只有迈开阔步，
踏万里重洋；
  ~' S5 b+ K- Z1 J; g5 ?! _我能叫嚷困难吗？
) Z. L+ j0 q4 M只有挺直腰身，
+ M# b$ G8 ?  H' k, s' P$ [承担千斤重量。
+ t2 o1 C) Y& K: X/ Y心房呵。
不许你这般激荡！-------
此刻呵，
最该是我沉着镇定的时光。
# j2 I$ M+ m( S4 I- `1 W而星空，
- L; z( U- b. M却是异样的安详。
夜深了，
7 U- B) W# o) P# z0 L" K% X9 S风息了，
! T8 I1 k7 ^. F# t雷雨逃往他乡。
, ^+ E! O) p- B: @+ a1 A- p: H0 c云飞了，
雾散了，
月亮躲在远方。
天海平平，
: X0 V6 i7 z8 s3 f3 s- o( }$ J% E不起浪，
四围静静，
无声响。

4 c( u8 d" P1 t: f但星空是壮丽的，
雄厚而明朗。
穹窿呵，
深又广，
/ X3 {; W: M$ t- h) @" l4 ~在那神秘的世界里，
好象竖立着层层神秘的殿堂。
大气呵，
浓又香，
在那奇妙的海洋中，
& v- [1 r+ s; O8 u% F+ w' ~: ~仿佛流荡着奇妙的酒浆。
星星呵，
亮又亮，
在浩大无比的太空里，
( R% ]3 I$ I' ~, \  i% q点起万古不灭的盏盏灯光。
2 w9 {# v, r$ U( e' U; e银河呀。
6 n+ O/ ~1 G/ {* o4 u7 f长又长，
在没有涯际的宇宙中，
% i) h! D+ P, k$ w) ]9 e* D8 d: X* P架起没有尽头的桥梁。

1 ?2 M5 G; k6 B1 a$ d( h( R# D呵，星空，
只有你，
. I8 R6 C+ o' [8 R& Z称得起万寿无疆！
你看过多少次：
& q/ N: a+ }( I$ Y冰河解冻，
8 q: c% m. V- s( c% Z4 b& U火山喷浆！
& P9 D3 K5 l( h. l9 q& n; I. U你赏过多少回：
& |4 x2 N$ F# b2 _* W白杨吐绿，
5 k* g( z: Z, {4 O' p2 f柳絮飞霜！
在那遥远的高处，
在那不可思议的地方，
! F0 p: M. p+ D8 R+ I7 ~4 L你观尽人间美景，
" F0 q4 m' n+ [) l; K1 X饱看世界沧桑。
+ v  a. Y9 t6 B# s时间对于你，
跟空间一样--
" {! r# Y1 n6 J无穷无尽，
浩浩荡荡。
4 l8 j& u0 K. m3 ?
（2）
呵，
望星空，
* ~1 b8 n3 e% ^+ X我不免感到惆怅。
说什么：
' x. D5 i; Z( K7 m& I/ b身宽气盛，
年富力强！
, u5 c. V+ u' E2 [/ }怎比得：
/ E& @# L$ s/ H2 l你那根深蒂固，
源远流长！
% p0 v% M) O  Q2 S% s说什么：
( i9 l/ b6 Y; d4 q情豪志大，
心高胆壮！
怎比得：
" w* C! g$ _# a% b, p/ V你那阔大胸襟，
# ~! N) j( M+ G0 |/ m无限容量！
我爱人间，
我在人间生长，
' w4 E+ i7 I) W, \9 {) b* c但比起你来，
人间还远不辉煌。
  b% S: X5 S8 K6 c% f6 n7 r; @" A走千山，
4 ~5 _  i9 `8 }涉万水，
. U1 i3 y) o+ J' p. ^登不上你的殿堂。
1 m3 p5 M/ A- u0 U# ^& T" k# I: b5 E过大海，
; A: r) u. I. ]% E/ z# X% O越重洋，
3 m  t. e# r" U  r9 \) m饮不到你的酒浆。
千堆火，
* F0 U3 Y6 J. m3 x* S7 Q- {4 }& g1 J万盏灯，
' H1 \$ H: r+ v/ j不如一颗小小星光亮。
千条路，
万座桥，
8 ?" h1 B/ Z* r不如银河一节长。
我游历过半个地球，
1 D2 z+ A' g6 M从东方到西方。
7 C1 M* c" X$ V地球的阔大幅员，
引起我的惊奇和赞赏。
可谁能知道：
宇宙里有多少星星，
是地球的姊妹行！
谁曾晓得：
$ J; D( b/ Q. c, _& b' k) j/ {天空中有多少陆地，
6 k) ?2 K2 e& a能够充作人类的家乡！
' ~2 |$ n- v4 L  g3 Z远方的星星呵，
你看得见地球吗？
; o, h, m1 ^3 E5 K+ \( g0 b! B; B--一片迷茫！
远方的陆地呵，
, e$ W' l$ ]3 c6 ?你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吗？
. g" x+ u/ F' j/ @--怎能想象！
生命是珍贵的，
为了赞颂战斗的人生，
我写下成册的诗章；
" ?. _% L. a/ B; m0 }, X: f6 O可是在人生的路途上，
) T6 O3 `0 V( V" @& ]( j; w* z又有多少机缘，
向星空了望！
在人生的行程中，
又有多少个夜晚，
3 k: l  k" ~% U- H5 G& j; L见星空如此安详！
在伟大的宇宙的空间，
人生不过是流星般的闪光。
在无限的时间的河流里，
人生仅仅是微小又微小的波浪。
0 Y+ Y6 c0 Q0 c呵，星空，
我不免感到惆怅
0 a! t5 q3 A) f" X+ r于是我带着惆怅的心情，
7 S/ q, K( z8 L$ m2 T' A) ?9 a走向北京的心脏-------

（3）
; ~) p  R% I. Q" Y忽然之间，
壮丽的星空，
# G5 A) D* ^  g  r/ j) G一下子变了模样。
天黑了，
! \; C1 R. \/ v1 \' u星小了，
! p0 P; M% @2 A$ e) a, P+ ]& @高空显得暗淡无光，
9 O. e1 k, V  T1 r2 ?3 ]3 o云没有来，
4 L( U5 W8 K+ A1 i' k3 d9 U风没有刮，
* I$ w9 d2 _  G) K% v  }却象有一股阴霾罩天上。
2 A0 s$ P4 m- f1 C0 g5 I. {天窄了，
星低了，
5 y9 S- e9 m  ?  r7 t- _星空不再辉煌。
夜没有尽，
月没有升，
太阳也不曾起床。
( e$ Z/ c5 X: d0 x/ A) j0 d
呵，这突然的变化，
使我感到迷惘，'
我不能不带着格外的惊奇，
向四围寻望：
' c' o/ _) |5 O1 i+ H/ S6 N4 d就在我的近边，
在天安门广场，
升起了一座美妙的人民会堂；
. x# x. h6 i$ F/ P8 a# ~/ K% f$ Y就在那会堂的里面，
& A0 l, ~1 p+ W8 g在宴会厅的杯盏中，
斟满了芬芳的友谊的酒浆；
就在我的两侧，
在长安街上，
挂出了长串的灯光；
" ^% ~9 o( i5 k4 ?; s+ v" S9 ~就在那灯光之下，
% d- W7 a8 f. n$ {: w6 q9 s在北京的中心，
架起了一座银河般的桥梁。
- C; c0 p6 n' X( Q这是天上人间吗？
1 H( n7 d& G' z9 }/ j# d不，人间天上！
这是天堂中的大地吗？
. q0 \2 ^/ u/ Y% x不，大地上的天堂。
真实的世界呵，
! ?; s0 s& b3 |4 h/ w+ \& K: W一点也不虚妄；
- \* ]* M) Q/ `( w0 B/ K你朴质地描述吧，
0 C: |4 ^4 y# o& L0 N8 @不需要作半点夸张！
5 ?' V. h! b1 p是谁说的呀--
1 r6 u9 X5 |$ n: G+ c" ~星空比人间还要辉煌？
是什么人呀--
9 u! X' P8 a+ r# ]在星空下感到忧伤？
今夜哟，
最该是我沉着镇定的时光！

是的，
  D3 `# K+ Q3 d我错了，
. j3 r  t% b/ V0 ?4 p我曾是如此地神情激荡！
此刻我才明白：
: ]3 h& O3 M$ I8 X" T( a刚才是我望星空，
而不是星空向我了望。
我们生活着，
而没有生命的宇宙，
% y+ x$ R% o6 G. [- q7 a既不生活也不死亡。
* a, d0 j* @9 }1 U+ v我们思索着，
而不会思索的穹窿，
总是露出呆相。
星空哟，
面对着你，
0 e1 k6 h" u$ s& A7 U( K4 K我有资格挺起胸膛。

$ b1 _5 O4 f, b0 M' i  O（4）
当我怀着自豪的感情，
再向星空了望。
; q$ r# g- n- j2 E7 ]( t我的身子，
% A! c( g6 H  H! b$ A9 ?0 f6 @充溢着非凡的力量。
因为我知道：
在一切最好的传统之上，
我们的队伍已经组成，
/ }+ T0 |1 Z4 O1 u犹如浩荡的万里长江。
而我自己呢，
& g8 _) M4 U% F2 B' c早就全副武装，
在我们的行列里。
/ B$ T' R7 n5 V7 ^: _" l充当了一名小小的兵将。
4 x& @+ C  {9 s1 `! }  t) `, E
- {# e. e/ R) U' i2 `; D可是呵，
我和我的同志一样，
% p8 O# u/ y9 O: V: U决不会在红灯绿酒之前，
' A5 [6 O+ j; J: q; y神魂飘荡。
我们要在地球与星空之间，
修建一条走廊，
9 a2 R8 P% U' l# ?& A把大地上的楼台殿阁，
移往辽阔的天堂。
- X5 }( G6 i3 z$ Q. ~" r我们要在无限的高空，
架起一座桥梁，
把人间的山珍海味，
送往迢遥的上苍。

9 ?: a3 A5 p# @; @( h真的，
我和我的同志一样，
1 [: y! C, @- ?5 ~- i7 O决不只是"自扫门前雪"，
而是定管"他人瓦上霜"。
! {* t, y1 d1 o) y我们要把长安街上的灯光，
/ m0 O2 Q. o2 _. Z3 V$ ?延伸到远方；
让万里无云的夜空，
7 V' c: {) e/ {: F出现千千万万个太阳。
我们要把广漠的穹窿，
9 _+ V! P) m3 I' d! w. {变成繁华的天安门广场，
让满天星斗，
) O; j: S0 |" G5 s1 z& w全成为人类的家乡。

, s: I' n# |! ?3 z% q4 }而星空呵，
; ~7 U# |  a) @  v5 @. \3 b不要笑我荒唐！
我是诚实的，
从不痴心妄想。
' o% B! N3 V  H8 @0 a人生虽是暂短的，
. n# G% t: R& E4 e( g但只有人类的双手，
! [$ |& d& o* X2 P  y5 r9 T5 [能够为宇宙穿上盛装；
% A% h: e3 S# s8 u2 d  p- H) q世界呀，
由于人的生存，
  P8 `! l9 u/ @% c  O% ?9 {! d而有了无穷的希望。
; n! L* I5 J, k) ?) l1 y: w* r你呵，
还有什么艰难，
- w  u# x8 P% f/ P! k1 M6 A使你力不可当？
5 l1 ]* [9 a& @3 S+ ]6 v+ E请再仔细抬头了望吧！
* z% X6 W' j$ {出发于盟邦的新的火箭，
' X% b) A/ F  B: u2 g正遨游于辽远的星空之上。

1959年10月改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