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说一次,当我今天看我的书时,我觉得它是非常令人不愉快的。这部书写得不好,拙劣,令人困惑。其中的比喻是零乱而混杂的。有好些地方,它显得十分柔和以至达到一种女性气质的地步。它的进行速度是不规律的,缺乏精确的逻辑,并且太确信它所做的预言以致根本不要任何证明。比这更坏的,是它根本就怀疑所谓“证明”这一观念,因为它是一部写给初学者阅读的书,它是给受过音乐洗礼的人看的。因特殊的美感经验而结合为一体的“音乐”也是这种人之间所用的暗语。
它是一部自大而放肆的书,从开头起,它脱离知识大众的态度甚至比脱离一般所谓无知者的态度更傲慢;然而,当它的冲击力量证明它的价值时,就像现在一样,它知道如何召集那些狂欢者并使其进入秘道,走向神秘的舞场。好奇的人和怀着敌意的人都必须承认,这里存在一种不常见的声音,是一个未被承认之神的信徒,把他的真实身份掩藏在学者的甲冑之下,是德国人笨重而大胆的逻辑,是瓦格纳信徒的不良态度。
这里有一个古怪、具有莫名需求的人,这里是一个充满问题、经验、奥秘的里程碑,所有这些都被加以“狄俄尼索斯”之名,就像加上问号一样。人们将疑惑地暗示在这部作品中有一个幽灵,以一种外来语言吃力地说出一些任意的言辞,似乎这说话的人自己一点也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说话而不愿意沉默。
的确,这个“新的幽灵”应该是唱而不是说。多么可惜,我不能像诗人一样说出需要说的话!至少我不能以语言学家的身份说话,因为我们知道,今天,甚至语言学家也有逃避这个领域的倾向,尤其是逃避所谓这领域中含有问题的这个事实的倾向,因为我们知道,直到我们发现了所谓“什么是狄俄尼索斯精神?”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后,希腊人仍然是含糊不清,不可捉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