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少龙来到刘府外时,大感不妥,原来监视的人手大量增加,附近的几间民房明显地被征用了来作哨岗。
单凭能做到这点,便可知龙阳君有赵人在背后撑腰,否则凭甚么可随意征用民居。
附近的几个制高点,都埋伏了侦兵,非常隐蔽,若非项少龙是这方面的大行家,兼之又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,真会疏忽过去。
龙阳君看来死心眼之极,认定纪嫣然和项少龙有关系,现在闻得项少龙即将来赵的消息,故加派人手,布下网罗,等他来自投其中。
不过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龙阳君这一注押得非常准确,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和吕不韦通过杨泉君等愚弄了所有想擒拿他的人,事实上他早便到了。这成了胜败的关键。
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后,自知虽可有七成把握潜入纪嫣然的香闺而不会被人发觉,但这个险却不值得去冒,正要回去时,“飕”的一声,一枝劲箭由纪嫣然的小楼射出,棋过后园,正中一个隐在墙外高树上的伏兵。
那人应箭倒跌下来,不知撞断了多少树干棋枝,才“蓬”声掉在街头,无论准头和手劲,均教人吃惊。
四周的埋伏者一阵混乱,有点不知如何应付由小楼里以箭伤人的敌手。接着在另一方向传来另两声惨哼,又有两人中箭,分由不同的楼房上滑跌下来,倒头栽往行人道上。
在月色迷朦下,纪嫣然一身黑色夜行劲衣,一手持弓,出现在小楼的平台处,娇叱道:“若有人敢再窥看我纪嫣然,定杀无赦。”
四周的埋伏者受她气势所慑,又见她箭无虚发,特别是伏身高处者,纷纷撤退。
项少龙心中大叫精采,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纪嫣然,发起雌威来竟可直追善柔。哪还犹豫,趁敌人的监察网乱成一片时,利用攀索和敏捷如豹的身手,迅速越过高墙,借着暗影来到纪嫣然小楼之下,发出暗号。
接着传来纪嫣然命婢女回房的声音。
项少龙知障碍已去,由背着街那边攀上二楼平台,纪嫣然早启门欢迎。
这美人儿扑个满怀,又喜又怨道:“见到这么危险就不要来嘛。难道人家一晚都待不了吗?”
项少龙笑道:“美人有命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,何况是一晚已等若三秋,假若才女春情难禁,给别人乖虚而入,我去找谁算账才好。”
纪嫣然仍是一身夜行紧身劲装,把她玲珑的曲线显露无遗,惹得项少龙一对手忙个不停,活像个急色鬼。
这美女给轻薄得目泛春情,呻吟着道:“人家要不依了,我纪嫣然只会对两个人动情,一是董匡,又或项少龙,你却这样低贬人家,哼!”
男女就是这样,只要已冲破了最后防线,就算是贞女和君子,必然一动情就是追求肉体关系,此乃人情之道,没有甚么好奇怪的。
被浪翻腾中,两人在高张的热情里,抵死相缠,尤其想起外间危机四伏,更感那种不安全的偷欢特别刺激。
到两人均筋疲力尽时,剧烈的动作倏然而止。
项少龙仍戴着董匡的面具,仰躺榻上,赤裸的纪嫣然变成温柔可爱的小羔羊,紧伏在他宽阔的胸膛上,秀发铺上了他的脸和颈。
两人都不愿破坏小楼表面那宁和的气氛,细听着对方由急转缓的喘息声。
楼外忽地刮起风来,吹得帘子“辟啪”作响。
月儿被乌云盖过了。
纪嫣然娇喘细细道:“都是你在害人家,累得人愈来愈放任了。嫣然以后不敢再看不起那些淫娃荡妇了。”
项少龙侧耳听着外面呼呼风啸,温柔地爱抚着她娇嫩的粉背,简要地向她说出了这几天内发生的事,连田氏姊妹、善柔、赵雅的事都毫不瞒她。
听到善柔这送上门来的便宜夫人,以纪嫣然的洒脱超然,仍忍不住呷醋道:“那人应该是嫣然才对,人家也要陪着你呢!”
项少龙哄了两句后,道:“我看田单此来是不怀好意,要从内部拖垮赵人。”
纪嫣然忘了撒嗲,由他胸膛爬了起来,与他共睡一枕,吻了他后道:“我也有这想法,说不定燕人是被他怂恿才来侵赵。齐国国土与赵相邻,若说田单对燕赵没有野心,连小孩都不会相信。只不过在包括强秦在内,无人不惧李牧和廉颇,田单亦然,若能借赵穆之手,除掉两人,就最理想了。”
项少龙点头道:“孝成王虽是昏君,但还有点小智慧,知道廉李两人乃国家的柱石栋梁,绝不能动摇。但若害死孝成王,变了由晶王后和赵穆把政,就绝对是另一回事了。”
纪嫣然道:“今晚晶王后破例参与赵穆的宴会,说不定就是赵穆向田单显示实力,表示晶王后都要听他的话。”
再微笑道:“至于嫣然的夫君嘛!更是他要争取的对象,免得多了另一个李牧或廉颇出来,所以连那双天下罕有的姊妹,也被迫忍痛转手了。”
项少龙听她说得有趣,在她粉臀上轻拍两记,调侃道:“心肝儿你妒忌吗?”
纪嫣然认真地道:“妒忌得要命,除非你至少隔晚便来陪我,唔!我只是说说而已!那太危险了。”
项少龙心中一动道:“说不定我有办法解决这问题。唉!我又要走了,龙阳君这家伙明早就来,我宁愿面对着千军万马,也不愿对着个终日向我抛媚眼和撒娇的男人,管他是多么像女人。”
纪嫣然失笑道:“在大梁不知有多么好男风者恨不得把他吞入肚子里,你是否身在福中不知福呢?”
项少龙不满道:“你还来笑我?”
纪嫣然连忙献上香吻和热情,以作赔礼。
缠绵一番后,两人同时穿回衣服,纪嫣然仍是负责引开敌人注意力,好掩护他离去。
当这美女策马持矛,由后门冲出找人晦气时,他早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。
◇◇◇◇◇
回到府中,滕翼尚未睡觉,一个人在喝闷酒。
项少龙大奇,陪他喝了两杯,问道:“二哥是否有甚么心事?”
滕翼叹了一口气道:“见到善柔,我便想起她妹子,来赵前她有了身孕,你说我应否担心呢?”
项少龙大喜道贺,歉然道:“是我不好,使你不能留在二嫂身旁,看着孩子的诞生。”
滕翼笑道:“两兄弟还说这些话来干甚么,纵使回不了咸阳,我也不会皱半分眉头,只不过人的情绪总有高低起伏,暂时这里又是闷局一个,无所用心下,自然会胡思乱想了,你当我真可天天都心无旁骛依墨氏之法坐上他几个时辰吗?”
项少龙感到这铁汉自有了善兰后,确“人性化”了很多,欣然道:“眼下就有一件事请二哥出手。”
滕翼奇道:“甚么事?”
项少龙微笑道:“扮我!”
滕翼失声道:“甚么?”旋即醒悟道:“要我扮项少龙还是董匡呢?”
项少龙轻松地道:“董匡由我自己负责好了,只要二哥用飞针去伤几个赵人,再布下逃向魏境的痕迹,便算成功了,必会使所有人均为此疑神疑鬼。”
滕翼点头道:“你可让乌果这大个子来扮我,那就更天衣无缝了,但为何不是逃返咸阳,而是溜入魏境呢?”
项少龙道:“这才是我的性格,怎会未成事便回头走。”
滕翼失笑道:“谁能比你更明白自己?一于这么办,给我十来天时间,定可办妥,在山林野地中,谁也奈何不了我的。”
两人再商量了一会,已是四更时分,项少龙回房休息,到了门外,想起田氏姊妹,忍不住打着呵欠过去探望她们。
两女并头甜睡,帐内幽香四溢,若非刚在纪嫣然身上竭尽了全力,定会登榻偷香,现在却只能怅望轻叹。
就在此时,大雨倾盆洒下。
项少龙忙为两女关上窗户,隔邻善柔处也传来关窗的声响。
项少龙按捺不住对这刁蛮女的爱意,到了善柔房外,先轻叩两下。全无回应。
项少龙心中好笑,推门而进,顺手关上房门,还下了门闩。
秀帐低垂下,善柔正在装睡。
项少龙大感刺激,慢条斯理地脱衣和解下装备,直至身上只有一条短裤,便掀帐登榻。
果如所料,寒气迫来,善柔一身贴体劲装,跳了起来,匕首抵着他赤裸的胸膛,怒道:“想对人家施暴吗?”
项少龙伸手捻着匕首的锋尖,移往另一方向,微笑道:“施暴吗?今天不行,快天亮了,或者明晚吧!现在只想搂着夫人好好睡一小觉。”
善柔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匕首由自己手上抽出来,放到一旁,接着这男人更探手过来,把自己搂得靠贴在他近乎全裸的怀里,竟完全兴不起反抗的心。
项少龙搂着她睡在榻上,牵被盖过身子,吻着她的香唇笑道:“你睡觉也穿着劲装吗?”
善柔鼓着气道:“人家刚才偷偷跟了你出去,你却走得那么快,偏找些最难爬的屋檐和高墙,累得人家跟失了。若你答应给人家那套攀墙越壁的便当,善柔便任你搂着睡到天明,但却不可坏人家贞节。”
项少龙心中一荡,再吻了她的红唇,笑道:“无论你答应与否,这一觉是陪定了我睡了。”
善柔嗔道:“你再说一次看看!”
项少龙叹道:“好了!算我投降吧,你要风我便给你风,要雨则外面正下着雨,来!亲个嘴儿再睡觉,要不要我给你脱下衣服。好睡得舒服点?”
善柔慌乱地道:“你敢!人家每晚都是这身穿着的。跑起来方便点嘛!”
项少龙微感愕然,想起她这七年来每天都活在逃亡的情况里,心生怜意,柔声道:“来!乖乖的在我怀里睡一觉吧,那是这世上最安全写意的地方。”
善柔真的打了个呵欠,阖上美目,把俏脸埋入他肩项里,不一会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。
睡意涌袭,不片晌项少龙亦神志模糊,进入了梦乡。
不知过了多久,项少龙惊醒过来。
天尚未亮,怀中善柔泪流满脸,不住叫着爹娘,项少龙凄然为她吻掉泪珠,半晌后这美女平静下来,原来只是梦呓。
项少龙实在太困倦了,很快又睡着了。
再醒来时,听到田氏姊妹向善柔请安的声音,才发觉怀内人儿早起床了。
听得善柔轻轻道:“便让那龙阳君等个够吧!我家大爷昨晚很夜才睡,怎也要多躺一会的了。”
田氏姊妹哪敢驳她,乖乖应是。
项少龙跳起床来,天已大白,往门口走去道:“我睡够了。”
三对妙目飘来,见到他半裸的虎躯,三张脸蛋同时红了起来。
田氏姊妹不知见过多少男人的身体,但偏是项少龙使她们意乱情迷,借口出去取梳洗的皿具,匆匆溜了。
项少龙一把搂着善柔那条可爱的小蛮腰,笑道:“陪我到牧场去吗?”
善柔摇头道:“不!今天我有点事。”
项少龙皱眉道:“你想到哪里去?现在你是我的夫人了,若泄出底细,大家都要死在一块儿。”
善柔杏目圆睁,气道:“只有你才懂装模作样吗?昨天我是故意先溜出城外,才再进城找你,由城口亲自把我送来,打正董匡夫人的旗号。昨晚你溜了到奸贼府饮酒快活时,我和滕翼早商量好一切,包保不会给人盘问两句便坏了你的好事。”
项少龙给她迫得招架不及,吻了她脸蛋道:“你还未说今天要到哪里去呀?”
善柔俏脸微红道:“致致今天来陪我去找人造裙褂,否则怎配得起你这大红人。”
项少龙一呆时,这妮子趁机溜开,到了走廊处还装腔作态道:“不要一见到人家便搂搂抱抱,我是天生出来给你讨便宜的吗?”
项少龙没好气道:“那今晚要不要我来哄你睡觉?”
善柔俏皮地道:“待我稍后想想看!”笑着去了。
看到她充满欢乐的样儿,项少龙心中欣慰,同时亦暗暗心惊。
田氏姊妹捧着铜盘,回来服侍他盥洗更衣。
项少龙继续刚才的思索,想着田单对他的评语。
他的确是太心软了,绝不适合生活在这冷血无情的时代。就是因为心软,所以这些美人儿一个接一个依附在他的护翼下,甚至对赵雅他亦恨意全消,再不计较她曾出卖过他。
虽说在这时代,有点权势的人都是妻妾姬婢成群,可是他终是来自另一时空的人,思想有异,开始时自是乐此不疲,但当身旁的美女愈来愈多时,又不想厚此薄彼,便渐感到穷于应付。
若不计包括田氏姊妹在内的美婢群,在咸阳便有乌廷芳,赵倩和婷芳氏。这里则是纪嫣然,赵致和善柔,虽及不上明代风流才子唐寅八妻之众,但对他来说已满足得有些儿消受不了。心中暗自警惕,再不可乱种情缘,免致将来晚晚疲于奔命。
李牧曾警告他酒色伤身,自己很多时都把这好朋友的忠告忘了。
胡思乱想间,善柔的声音在外进的内堂处响起道:“你是谁?”
乌果的声音道:“夫人!这是魏国龙阳君,君上要来看大爷醒来了没有。”
龙阳君那阴柔的声音道:“原来是刚抵邯郸的董夫人。”
项少龙怕善柔露出马脚,在田氏姊妹的酥胸处每人摸了一把后,匆匆出房迎去。
善柔出乎意外的摆出一副娴雅温婉的样儿,恰到好处的应付着这直闯到禁地来的龙阳君。
项少龙哈哈大笑,隔远便向穿着一身雪白武士服,“人比花娇”的龙阳君“掩着良心”地欣然施礼。
龙阳君那对凤眼亮了起来,抱歉道:“奴家忘了夫人刚抵此处,昨晚又得了一双可人儿,不懂迟点才来,惊扰了先生的美梦,请先生见谅。”
项少龙对他的“体贴”暗暗惊心,向善柔道:“为夫要和君上出城了,最快也要在黄昏才赶回来。”
善柔乖乖的答应了。
项少龙盯了正对他露出同情之色的乌果一眼后,招呼着龙阳君往前宅走去。
龙阳君媚笑道:“嫂夫人长得真标致,难怪邯郸美女如云,却没有多少个看得入先生的法眼。”
项少龙不知怎么答他才好,干咳两声,蒙混过去。
踏出府门,阳光漫天,被昨晚大雨打湿了的地面,差点干透了。
外面至少有近百个龙阳君的亲卫,正牵马恭候着,看见这般阵仗,项少龙不由发起怔来。
龙阳君的“香肩”挨了过来,轻贴着他柔声道:“现在道路不安靖,多几把剑护行,总是安全点呢!”
嗅着他薰得花香喷喷的衣服,项少龙也不知是何滋味。在来赵国前怎想到此行会如此多姿采,不但要应付女的,还要应付身旁这男的,最痛苦是却绝不可开罪他。
邯郸形势的复杂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。甚么时候才可功成身退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