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鏌子淶 張嵿 伍文定邢珣等 蔡天祐胡瓚 張文錦 詹榮劉源清 劉天和 楊守禮 張岳李允簡 郭宗臯 趙時春 姚鏌,字英之,慈谿人。弘治六年進士。除禮部主事,進員外郎。擢廣西提學僉事。立宣成書院,延五經師以教士子。桂人祀山魈卓旺。鏌毀像,俗遂變。遷福建副使,未幾改督學政。正德九年擢貴州按察使。十五年拜右副都御史,巡撫延綏。上邊務六事,皆議行。 嘉靖元年,吉囊入涇陽。鏌遣遊擊彭楧出西路,釋指揮卜雲於獄,使副之。夜半邀擊,斬其二將,乃遁。璽書褒諭。尋召為工部右侍郎,出督漕運,改兵部左侍郎。 四年遷右都御史,提督兩廣軍務兼巡撫。田州土官岑猛謀不軌。鏌調永順、保靖兵,使沈希儀與張經、李璋、程鑒各統兵八萬,分道討。而鏌與總兵官朱麒等攻破定羅、丹梁。用希儀計,結猛婦翁岑璋使為內應,大破之,斬猛子邦彥。璋誘殺猛,獻其首。詔進鏌左都御史,加太子少保,任一子官,諸將進秩有差。鏌請改設流官,陳善後七事,制可,乃命參議汪必東、僉事申惠與參將張經以兵萬人鎮其地。必東、惠移疾他駐。猛黨盧蘇、王受等詐言猛不死,借交阯兵二十萬且至,夷民信之。蘇等薄城,經突圍走,城遂陷。王受亦攻入思恩府。巡按御史石金劾鏌失策罔上,並論前總督盛應期。帝以鏌有功,許便宜撫剿。蘇、受數求赦,鏌不許,將大討之。會廷議起王守仁督兩廣軍,令鏌與同事。鏌引疾乞罷,許馳驛歸。 初,廣東提學道魏校毀諸寺觀田數千畝,盡入霍韜、方獻夫諸家。鏌至廣,追還之官。韜、獻夫恨甚,與張璁、桂萼合排鏌。謂大同當征而反撫,田州當撫而反征,皆費宏謀國不臧,釀成南北患。時宏雖去,猶借鏌以排之也。鏌既得請,方候代,千夫長韋貴、徐伍攻復思恩。鏌上其狀。詔先賞貴等,而以撫剿事宜俟守仁處置。既而鏌奏辯石金前疏,詆金阻撓養寇。金亦再疏詆鏌。帝先入璁等言,落鏌職閒住。 其後,蘇、受復叛,帝漸思鏌。十三年,三邊闕總制。大學士費宏、李時同召對。宏薦鏌,時亦助之。遂命以兵部尚書總制三邊軍務。未赴,宏卒,鏌辭。帝不悅,仍落職閒住。鏌既罷,薦者至二十疏,不用。家居數年卒。 子淶,字維東。嘉靖二年殿試第一。授翰林修撰。爭「大禮」,廷杖。又議郊祀合祀,不當輕易。召修明倫大典,懇辭不與。累官侍讀學士。 張嵿,字時俊,蕭山人。成化二十三年進士。弘治初,修憲宗實錄,命往蘇、松諸府採軼事。事竣,授上饒知縣。遷南京兵部主事,就進刑部郎中。 正德初,遷興化知府。隆平侯張祐無子,弟祿與族人爭襲,訴於南京法司,久不決,復訴京師。劉瑾方擅政,遂削尚書樊瑩、都御史高銓籍。嵿以郎承勘,為民。 瑾敗,起知南雄。擢江西參政,進右布政使。舉治行卓異,遷左。寧王宸濠欲拓地廣其居,嵿執不可。大恚,遣人餽之。嵿發視,則棗梨薑芥,蓋隱語也。未幾,召為光祿卿。以右副都御史巡撫保定諸府,忤中貴,移疾歸。 世宗即位,命以右都御史總督兩廣軍務。廣西上思州賊黃鏐糾峝兵劫州縣,嵿討擒之。廣東新寧、恩平賊蔡猛三等剽掠,衆至數萬。嵿合兵三萬餘人擊新寧諸賊,破巢二百,擒斬一萬四千餘人,俘賊屬五千九百餘人,猛三等皆授首。自嶺南用兵,以寡勝衆未有若是役者。捷聞,奬賚。程鄉賊梁八尺等與福建上杭流賊相應。遣都指揮李臯等會福建官兵夾搫,俘斬五百餘人。歸善李文積聚奸宄拒捕,討之,久弗克。嵿遣參政徐度等剿之,俘斬千餘人。佛郎機國人別都盧剽劫滿剌加諸國,復率其屬疎世利等擁五舟破巴西國,遂入寇新會。嵿遣將出海擒之,獲其二舟,賊乃遁。 尋召掌南京都察院事,就改工部尚書。六年大計京官,拾遺被劾,致仕。後數年卒。 伍文定,字時泰,松滋人。父琇,貴州參議。文定登弘治十二年進士。有膂力,便弓馬,議論慷慨。授常州推官,精敏善決獄,稱強吏。魏國公徐俌與民爭田,文定勘歸之民。劉瑾入俌重賄,興大獄,巡撫艾樸以下十四人悉被逮。文定已遷成都同知,亦下詔獄,斥為民。瑾敗,起補嘉興。 江西姚源賊王浩八等流劫浙江開化,都御史俞諫檄文定與參將李隆、都指揮江洪、僉事儲珊討之,軍華埠。而都指揮白弘與湖州知府黃衷別營馬金。賊黨劉昌三破執弘,官軍大挫。浩八突華埠,洪、文定擊敗之,追及於孔埠。隆、珊亦追至池淮,破其巢,進攻淫田。洪以奇兵深入,中賊誘,與指揮張琳等皆被執。文定等殿後得還,賊亦遁歸江西。諫等上文定忠勇狀,詔所司奬勞。擢河南知府,計擒劇賊張勇、李文簡。以才任治劇,調吉安。計平永豐及大茅山賊。已,佐巡撫王守仁平桶岡、橫水。 宸濠反,吉安士民爭亡匿。文定斬亡者一人,衆乃定。乃迎守仁入城。知府邢珣、徐璉、戴德孺等先後至,共討賊。文定當大帥。丙辰之戰,身犯矢石,火燎鬚不動。賊平,功最,擢江西按察使。張忠、許泰至南昌,欲冒其功,而守仁已俘宸濠赴浙江。忠等失望,大恨。文定出謁,遂縛之。文定罵曰:「吾不恤九族為國家平大賊,何罪?汝天下腹心,屈辱忠義,為逆賊報讐,法當斬。」忠益怒,椎文定仆地。文定求解任,不報。 尋遷廣東右布政使。未赴,而世宗嗣位。上忠等罪狀,且曰:「曩忠、泰與劉暉至江西,忠自稱天子弟,暉稱天子兒,泰稱威武副將軍,與天子同僚。折辱命吏,誣害良民,需求萬端,漁獵盈百萬,致餓殍遍野,盜賊縱橫。雖寸斬三人,不足謝江西百姓。今大憝江彬、錢寧皆已伏法,三人實其黨與。乞速正天誅,用章國典。」又請發宸濠貲財,還之江西,以資經費;矜釋忠、泰所陷無辜及寧府宗人不預謀者,以清冤獄。帝並嘉納之。 論功,進右副都御史,提督操江。嘉靖三年討獲海賊董效等二百餘人,賜敕奬勞。尋謝病歸。六年召拜兵部右侍郎。其冬擢右都御史,代胡世寧掌院事。 雲南土酋安銓反,敗參攻黃昭道,攻陷尋甸、嵩明。明年,武定土酋鳳朝文亦反,殺同知以下官,與銓合兵圍雲南。詔進文定兵部尚書兼前職,提督雲南、四川、貴州、湖廣軍討之,以侍郎梁材督餉。會芒部叛酋沙保子普奴為亂,并以屬文定。文定未至雲南,銓等已為巡撫歐陽重所破,遂移師征普奴。左都御史李承勛極言川、貴殘破,不當用兵,遂召還,命提督京營。文定至湖廣,疏乞省祭歸。已,四川巡按御史戴金復上言:「叛酋稱亂之初,勢尚可撫。而文定決意進兵,一無顧惜。飛芻輓糧,糜數十萬。及有詔罷師,尚不肯已。又極論土酋阿濟等罪。軍民訛言,幾復生變。臣愚以為文定可罪也。」尚書方獻夫、李承勛因詆文定好大喜功,傷財動衆,乃令致仕。 文定忠義自許,遇事敢為,不與時俯仰。芒部之役,憤小醜數亂,欲為國伸威,為議者旁撓。廟堂專務姑息,以故功不克就。九年七月卒於家。天啟初,追諡忠襄。 邢珣,當塗人,弘治六年進士。正德初,歷官南京戶部郎中。忤劉瑾,除名。瑾誅,起南京工部,遷贛州知府。招降劇盜滿總等,授廬給田,撫之甚厚。後討他盜,多藉其力。守仁征橫水、桶岡,珣常為軍鋒。功最,增二秩。宸濠反,以重賞誘總。總執其使送珣,遂從珣共平宸濠。 徐璉,朝邑人。文定同年進士。由戶部郎中出為袁州知府。從討宸濠,獲首功千餘。事定,珣、璉遷江西右參政。世宗錄功,各增秩二等。嘉靖二年大計,給事御史劾監司不職者二十二人,珣、璉與焉。吏部以軍功未酬,請進秩布政使致仕,從之。二人竟廢。 珣子埴嘗學於張璁。嘉靖初登鄉薦。璁貴顯,屢欲援之,辭不應。授浦城知縣。有徐浦者,役公府。埴一見異之,令與子同學,為娶妻。後登第為給事中。其家世世祀埴。弟址,進士,歷御史,終山東鹽運使。以清操聞。 戴德孺,臨海人。弘治十八年進士。歷工部員外郎。監蕪湖稅,有清名。再遷臨江知府。宸濠反,遣使收府印,德孺斬之。與家人誓曰:「吾死守孤城。脫有急,若輩沉池中,吾不負國也。」即日戒嚴。旋與守仁共滅宸濠。以憂去。世宗以德孺馭軍最整,獨增三秩,為雲南右布政使。舟次徐州,覆水死。後贈光祿寺卿,予一子官。 珣、璉等倡義討賊,月餘成大功。當事者以嫉守仁故,痛裁抑之。或賞或否,又往往借考功法逐之去。守仁之再疏辭爵也,為諸人訟曰: 宸濠變初起,勢燄猖熾,人心疑懼退阻。當時首從義師,自伍文定、邢珣、徐璉、戴德孺諸人外,又有知府陳槐、曾璵、胡堯元等,知縣劉源清、馬津、傅南喬、李美、李楫居無何,天祐捕戮徐氊兒等,瓚等遂班師。明年正月,侍郎李昆、孟春,總兵官馬永交章言疤子潛逃塞外,必為後患。帝將遣使勘,會瓚還京言逃卒無足患,帝乃罷勘官勿遣。疤子復潛入城,焚振第。明旦,天祐閉城大索。獲疤子及其黨三十四人,悉斬以徇。盡宥脅從,人心乃大定。事聞,賚銀幣。已,進副都御史,巡撫如故。 尋就進兵部右侍郎。久之,召還部。天祐以藩祿久缺,又歲當繕邊垣,用便宜增淮鹽引價,每引萬加銀五千,被訐。帝宥之。至是,御史李宗樞復追論前事,天祐因引疾去。居二年,奉詔起用。未至京,得疾告歸卒。年九十五。 天祐有才智。兵變時,左右皆賊耳目,幕府動靜悉知之。天祐廣招星卜藝士往來軍中,因具得其情,卒賴以成功。在鎮七年,威德大著,父老為立安輯祠。 胡瓚,字伯珩,永平人。進士。官終南京工部尚書。 張文錦,安丘人。弘治十二年進士,授戶部主事。正德初,為劉瑾所陷,逮繫詔獄,斥為民。瑾誅,起故官。再遷郎中。督稅陝西,條上籌邊裕民十事。遷安慶知府。度寧王宸濠必反,與都指揮楊銳為禦備計。宸濠果反,浮江下。文錦等慮其攻南都,令軍士登城詬之。宸濠乃留攻,卒不能克。事具楊銳傳。璽書褒美,擢太僕少卿。 嘉靖元年拜右副都御史,巡撫大同。文錦性剛。以拒賊得重名,遂銳意振刷,操切頗無序。大同北四望平衍,寇至無可禦。文錦曰:「寇犯宣府不能近鎮城者,以葛谷、白陽諸堡為外蔽也。今城外即戰場,何以示重?」議於城北九十里外,增設五堡,曰水口、宣寧、只河、柳溝、樺溝。參將賈鑑督役嚴,卒已怨。及堡成,欲徙鎮卒二千五百家戍之。衆憚行,請募新丁,僚吏咸以為言。文錦怒曰:「如此,則令不行矣。鎮親兵先往,孰敢後!」親兵素游惰有室。聞當發,大恐。請孑身往,得分番。又不聽,嚴趣之。鑑承風,杖其隊長。諸邊卒自甘州五衞殺巡撫許銘,朝廷處之輕,頗無忌。至是,卒郭鑑、柳忠等乘衆憤,遂倡亂。殺賈鑑,裂其屍,走出塞,屯焦山墩。文錦恐與外寇連,令副將時陳等招之入城,即索治首亂者。郭鑑等大懼,復聚為亂,焚大同府門,入行都司縱獄囚,又焚都御史府門。文錦踰垣走,匿博野王府第。亂卒欲燔王宮。王懼,出文錦。郭鑑等殺之,亦裂其屍,遂焚鎮守總兵公署。出故總兵朱振於獄,脅為帥。時嘉靖三年八月也。 事聞,帝命侍郎李昆赦亂卒。昆為文錦請卹典,不報。久之,文錦父政訟其子守安慶功,禮部為之請,終不許。文錦妻李氏復上疏哀請。帝怒,命執齎疏者治之。副都御史陳洪謨言:「文錦僨事,朝廷戮之可也。假手士卒,傳之四方,損國威不小。」復降旨詰責。自是,廷臣不敢言。萬曆中,始贈右都御史。天啟初,追謚忠愍。 詹榮,字仁甫,山海衞人。嘉靖五年進士。授戶部主事,歷郎中。督餉大同,值兵變,殺總兵官李瑾。總督劉源清率師圍城,久不下。榮素有智略,善應變。叛卒掠城中,無犯榮者。外圍益急,榮密約都指揮紀振、遊擊戴濂、鎮撫王寧同盟討賊。察叛卒馬昇、楊麟無逆志,乃陽令寧持官民狀詣源清所,為叛卒乞原,而陰以榮謀告,請宥昇、麟死,畀三千金,俾募死士自効。會源清已罷,巡撫樊繼祖許之。昇、麟遂結心腹,擒首惡黃鎮等九人戮之。榮乃開城門,延繼祖入,復捕斬二十六人。錄功,擢光祿寺少卿,再遷太常寺少卿。 二十二年,以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。魯迷貢使留甘州者九十餘人,總兵官楊信驅以禦寇,死者十之一。榮言:「彼以好來,而用之鋒鏑,失遠人心,且示中國弱。」詔奪信官,槥死者送之歸。番人感悅。 踚年,以大同巡撫趙錦與總兵官周尚文不相能,詔榮與錦易任。俺答數萬騎入掠,榮與尚文破之黑山陽,進右副都御史。寇復大舉犯中路,參將張鳳等陣歿。榮與尚文及總督翁萬達嚴兵備陽和,而遣騎邀擊,多所殺傷,寇乃引去。代府奉國將軍充灼行剽,榮奏奪其祿。充灼等結小王子入寇,謀據大同。榮告尚文捕得,皆伏辜。榮以大同無險,乃築東路邊牆百三十八里,堡七,墩臺百五十四。又以守邊當積粟,而近邊弘賜諸堡三十一所,延亙五百餘里,闢治之皆膏腴田,可數十萬頃,乃奏請召軍佃作,復其租徭,移大同一歲市馬費市牛賦之,秋冬則聚而遏寇。帝立從焉。寇入犯,與尚文破之彌陀山,斬一部長。 榮先以靖亂功,進兵部右侍郎,又以繕邊破敵,累被奬賚。召還理部事,進左。尚書趙廷瑞罷,榮署部務,奏行秋防十事。已而翁萬達入為尚書,遭母喪,榮復當署部務,辭疾乞休。帝怒,奪職閒住。越二年卒。 當榮之撫大同也,萬達為總督,尚文為總兵。三人皆有才略,寇數入不能得志。自後代者不能任,寇無歲不入躪邊,人益思榮等。明年,俺答薄京師,萬達、榮皆已去。論者謂二人在,寇未必至此。萬曆中,榮孫延為順天通判,上書訟榮功。贈工部尚書,予卹如制。 劉源清,字汝澄,東平人。正德九年進士。授進賢知縣。宸濠反,源清積薪環室,命家人曰:「事急,火吾家。」一僕逸,手刃以徇。縣中諸惡少與賊通者,悉杖殺之。宸濠妃弟婁伯歸上饒募兵,源清邀戮之。賊檄至,立斬其使。會餘干知縣馬津、龍津驛丞孫天祐亦起兵拒賊。賊七殿下者,奪運舟於龍津,天祐與戰,殺數人。賊黨募兵過龍津,天祐追殺之,焚其舟。婁氏家衆西下,亦為天祐所遏,擒七十餘人。賊兵不敢經湖東以窺兩浙者,三人力也。賊平,源清徵為御史。嘉靖改元,津亦入為御史。津,滁州人。終福建副使。源清尋遷大理丞,謝病歸。 六年夏,以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。滴水崖賊郭春據城叛,稱王。源清遣卒捕之,為所覺。副總兵劉淵令曰「止擒元惡」,以旗遶城而呼。其黨皆散,春等自剄死。總兵官郤永虐下,源清劾罷之。進副都御史。 十二年,以邊警遷兵部左侍郎,總制宣、大、山西、保定諸鎮軍務。大同總兵官李瑾浚天城左孤店濠四十里,趣工急。卒王福勝等焚殺瑾,因焚巡撫潘倣署。倣奏瑾激變,帝命源清同總兵郤永討之。源清榜令解散。而榜言五堡變,處之過寬,五堡遺孽大懼。師次陽和,倣等密捕亂卒杖死十餘人,繫賊首王保等七十餘人以獻,請旋師。源清懲昔胡瓚事,不欲已,以囚屬御史蘇祐。囚妄言前總兵朱振失職首亂,且多引無辜。源清遣參將趙綱入城大索。城中訛言城且屠,亂卒遂鼓噪,殺千戶張欽。會僉事孫允中自源清所至,諭源清意,撫慰之始定。振前為亂卒所擁,實不反,詣源清自明。不能白,發憤自殺。 永兵至城下大掠,五堡遺孽遂盡反。迎戰,殺遊擊曹安。官軍攻據四關,晝夜圍擊。亂卒出前參將黃鎮等於獄,奉為帥,死守。倣與鎮國將軍俊〈木隱〉等登城,止毋攻。俊〈木隱〉出見永請緩兵,皆不聽。允中縋城出,言將士妄殺狀。源清叱曰:「汝為賊游說耶!」欲囚之。允中不敢歸。源清因多設邏卒,遏王府及有司軍民章疏,而請益師至五萬。帝命侍郎錢如京、都督江桓統京軍八千以往。已忽悟,罷弗遣,專責源清、永討賊。倣馳疏言,將士妄殺激變,速旋師,亂可已。源清亦詆倣媚賊。張孚敬主源清,侍郎顧鼎臣、黃綰言用兵謬,帝不能決。 城圍久大困,毀王府及諸廨舍供爨。兵部復下安撫令,源清亦樹幟招降,叛卒稍稍自投。首惡黃鎮等亦分日出見,乞通樵採路,永許諾。翌日採薪者出,永悉執之。城中人益懼,亂卒復叛,勾外寇為助。永遇之,大敗而遁。叛卒遂引寇十餘騎入城,指代府曰:「以此為那顏居。」「那顏」者,華言大人也。城中人聞之,皆巷哭。明日,外寇攻東南二關,叛卒與掎角,官軍殊死戰,互有殺傷。寇知叛卒不足賴,倒戈擊之,大詬而去。是時,寇游騎南掠至朔、應。源清請募九邊兵,增總制官禦之,己得一意攻城,帝不許。源清乃百道攻,穴城,為毒烟熏死者相籍。復請壅水灌之。帝大不懌,奪其職閒住,以兵部侍郎張瓚代之。瓚未至,郎中詹榮等已悉捕首惡。 黃綰勘功罪,言源清、永實罪魁,具劾其婪賄不貲狀。兵科曾忭等言,宸濠亂,源清有保障功,當蒙八議之貸。帝怒,下忭等詔獄,逮源清治之。獄久不決,綰憂去,乃減死斥為民。俺答薄京師,即家起之,未赴而卒。隆慶初,贈兵部尚書。 劉天和,字養和,麻城人。正德三年進士。授南京禮部主事。劉瑾黜御史十八人,改他曹二十四人補之,天和與焉。出按陝西。鎮守中官廖堂奉詔辦食御物於蘭州,天和謂非所部,辭不往。堂奏天和拒命,詔逮之。部民哭送者萬人。錮詔獄久不釋,吏部尚書楊一清疏救,法司奏當贖杖還職,中旨謫金壇丞。刑部主事孫繼芳抗章救,不報。屢遷湖州知府,多惠政。 嘉靖初,擢山西提學副使。累遷南京太常少卿。以右僉都御史督甘肅屯政。請以肅州丁壯及山、陝流民於近邊耕牧,且推行於諸邊。尋奏當興革者十事,田利大興。 改撫陝西。請撤鎮守中官及罷為民患者三十餘事,帝皆從之。洮、岷番四十二族蠢動,天和誅不順命者。又討平湖店大盜及漢中妖賊,就進右副都御史。 母憂,服闋以故官總理河道。黃河南徙,歷濟、徐皆旁溢。天和疏汴河,自朱仙鎮至沛飛雲橋,殺其下流。疏山東七十二泉,自鳬、尼諸山達南旺河,濬其下流。役夫二萬,不三月訖工。加工部右侍郎。故事,河南八府歲役民治河,不赴役者人出銀三兩。天和因歲饑,請盡蠲旁河受役者課,遠河未役者半之。詔可。 十五年改兵部左侍郎,總制三邊軍務。兵車皆雙輪,用二十人,遇險即困,又行遲不適於用。天和請倣前總督秦紘隻輪車,上置砲槍斧戟,廂前樹狻猊牌,左右虎盾,連二車可蔽三四十人。一人輓之,推且翼者各二人。戰則護騎士其中,敵遠則施火器,稍近發弓弩,又近乃出短兵。敵走,則騎兵追。復製隨車小帳,令士不露宿。又毒弩矢,修邊牆濠塹。皆從之。 吉囊十萬衆屯賀蘭山後,遣別部寇涼州,副將王輔逐奪其纛。寇莊浪,總兵官姜奭屢敗之。進天和右都御史。寇復大集兵將入犯。天和策寇矙西有備必東,密檄延綏副將白爵宵行,與參將吳瑛合。寇果東入黑河墩,遇爵伏兵,大創而去。既又入蒺藜川,爵尾擊之,寇多死。尋入寇家澗、張家塔,為爵、瑛所敗。犯寧夏者,總兵官王效復破之。帝大喜,進天和左都御史。吉囊犯河西,天和禦却之,進兵部尚書。寇將入平虜城,天和伏兵花馬池。寇戰不勝,走河上,遇伏兵,多死於水。吉囊乘虛寇固原,剽掠且饜。會淫潦,弓矢盡膠,無鬬志。而諸將多畏縮,天和斬指揮二人,召故總兵周尚文令立功。會陝西總兵官魏時角寇至黑水苑,尚文盡銳夾擊,殺吉囊子小十王。寇退寧夏,巡撫楊守禮、總兵官任傑等復邀擊,敗之鐵柱泉,斬獲共四百四十餘級。論功,加天和太子太保,廕一子錦衣千戶,前後賚銀幣十數。遷南京戶部尚書,召為兵部尚書督團營。言官論天和衰老,遂乞休歸。家居三年卒。贈少保,諡莊襄。 天和初舉進士,劉瑾欲與敘宗姓,謝不往。晚年內召,陶仲文以刺迎,稱戚屬。天和返其刺曰:「悞矣,吾中外姻連無是人。」仲文恚,其罷官有力焉。 楊守禮,字秉節,蒲州人。正德六年進士。除戶部主事。嘉靖初,屢遷湖廣僉事。以計擒公安賊魁。坐事謫敘州通判。累遷右副都御史,巡撫四川。與副將何卿平諸番亂,賚銀幣。初,守禮貶敘州,為僉事張文奎所辱。至是,文奎遷四川參議,恐守禮修隙,先以所摭事奏。詔二人俱解職歸。 守禮才器敏達,中外以為能。居家未久,工部尚書秦金等會薦,起河南參政。再遷右副都御史,巡撫寧夏。寇犯固原,為總督劉天和所敗。欲自寧夏去,守禮與總兵任傑等邀敗之。會天和召還,進守禮右都御史總督軍務代之。錄前功,進兵部尚書。總兵官李義、楊信連却吉囊,三賜璽書銀幣。尋上疏乞休,帝惡其避難,降俸二級。 其秋,寇三萬騎抵綏德。遊擊張鵬却之,總兵官吳英等追至塞外,東路參將周文兵亦至,夾擊敗之。巡按御史殷學言,寇入內地五百里,請治諸將罪。部議延綏游兵俱調宣、大,寇方避實擊虛,而我能以寡勝衆,宜錄其功。乃加守禮太子少保,學謫外。守禮尋以憂去。俺答薄都城,廷臣首以守禮薦,詔趣上道。寇退,止不行。久之卒。 張岳,字維喬,惠安人。自幼好學,以大儒自期。登正德十一年進士,授行人。武宗寢疾豹房。請令大臣侍從,臺諫輪直起居,視藥餌,防意外變。不報。與同官諫南巡,杖闕下,謫南京國子學正。 世宗嗣位,復故官,遷右司副。母老乞便養,改南京武選員外郎,歷主客郎中。方議大禘禮。張璁求始祖所自出者實之,禮官皆唯唯。岳言於尚書李時曰:「不如為皇初祖位,毋實以人。」時大喜,告璁。璁不謂然,以初議上。帝竟令題皇初祖主,如岳言。璁銜之,出為廣西提學僉事。行部柳州,軍缺餉大譁,城閉五日。岳令守城啟門,召詰譁者予餉去。尋以計擒首惡,置之理。入賀,改提學江西。不謝璁,璁黜廣西選貢七人,謫岳廣東鹽課提舉。遷廉州知府。督民墾棄地,教以桔橰運水。廉民多盜珠池。岳居四年,未嘗入一珠。 帝使使往安南詰莫登庸殺主,岳言於總督張經曰:「莫氏篡黎,可無勘而知也。使往受謾詞辱國,請留使者毋前。」經不可。知欽州林希元上書請決討莫氏,岳貽書止之,復條上不可討六事。為書貽執政曰:「據邊民報,黎賙襲封無嗣,以兄子譓為子。陳暠作亂,賙遇害,暠篡。未幾國人擁立譓,暠奔諒山。譓立七年為莫登庸所逼,出居升華。登庸立譓幼弟懬而相之,卒弒懬自立,國分為三。黎在南,莫居中,陳在西北。後諒山亦為登庸有,陳遂絕。而黎所居即古日南地,與占城隣,限大海,登庸不能踰之南,故兩存。近登庸又以交州付其孫福海,而自營海東府地都齋居之。蓋安南諸府,惟海東地最大,即所謂王山郡也。此賊負篡逆名,常練兵備我,又時揚言求入貢。邊人以非故王也,弗敢聞。愚以為彼內亂未嘗有所侵犯,可且置之,待其亂定乃貢。若必用兵,勝負利鈍非岳所敢知。」執政得書不能決。已,毛伯溫來視師,張經一以軍事委岳。又以翁萬達才,進二人於伯溫。岳與伯溫語數日,伯溫曰:「交事屬君矣。」許登庸如岳議。會岳遷浙江提學副使,又遷參政,伯溫馳奏留之,乃改廣東參政,分守海北。登庸降,加岳俸一級,賜銀幣。尋以征瓊州叛黎功,加俸及賜如之。 塞上多事,言官薦岳邊才。伯溫言:「岳可南,翁萬達可北也。」遂擢岳右僉都御史,撫治鄖陽。旋移撫江西,進右副都御史,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。討破廣東封川僮蘇公樂等,進兵部右侍郎。平廣西馬平諸縣瑤賊,先後俘斬四千,招撫二萬餘人,誅賊魁韋金田等,增俸一級。召為刑部右侍郎,以御史徐南金言命留任。連山賊李金與賀縣賊倪仲亮等,出沒衡、永、郴、桂,積三十年不能平,岳大合兵討擒之。涖鎮四年,巨寇悉平,召拜兵部左侍郎。 湖貴間有山曰蜡爾,諸苗居之。東屬鎮溪千戶所筸子坪長官司,隸湖廣,西屬銅仁、平頭二長官司,隸貴州,北接四川酉陽,廣袤數百里。諸苗數反,官兵不能制。侍郎萬鏜征之,四年不克。乃授其魁龍許保冠帶。湖苗暫息,而貴苗反如故。鏜班師,龍許保及其黨吳黑苗復亂。貴州巡撫李義壯告警,乃命岳總督湖廣、貴州、四川軍務,討之。進右都御史。義壯持鏜議欲撫,岳劾其阻兵,罷之。先義壯撫貴州者,僉都御史王學益與鏜附嚴嵩,主撫議,數從中撓岳。岳持益堅。許保襲執印江知縣徐文伯及石阡推官鄧本忠以去,岳坐停俸。乃使總兵官沈希儀、參將石邦憲等分道進,躬入銅仁督之。先後斬賊魁五十三人,獨許保、黑苗跳不獲。岳以捷聞,言貴苗漸平,湖苗聽撫,請遣土兵歸農,朝議許之。未幾,酉陽宣慰冉元嗾許保、黑苗突思州,劫執知府李允簡。邦憲兵邀奪允簡還,允簡竟死。嵩父子故憾岳,欲逮治之,徐階持不可。乃奪右都御史,以兵部侍郎督師。邦憲等旋破賊。岳搜山箐,餘賊獻思州印及許保。湖廣兵亦破擒首惡李通海等。岳以黑苗未獲,不敢報功。已而冉元謀露,岳發其奸。元賄嚴世蕃責岳絕苗黨。邦憲竟得黑苗以獻,苗患乃息。 岳卒於沅州。喪歸,沅人迎哭者不絕。已,敘功,復右都御史,贈太子少保,諡襄惠。 岳博覽工文章,經術湛深,不喜王守仁學,以程、朱為宗。 李允簡,融縣人。由舉人起家。以郡境多寇,遣孥歸,獨與孫炳文居。祖孫皆被執,許保挾以求厚贖。允簡則傳語邦憲令亟進兵。在賊中自投高崖下,賊拽出,棄之途。思人舁還,至清浪衞而卒。詔贈貴州副使,賜祭葬,官一子。 郭宗臯,字君弼,福山人,嘉靖八年進士。選庶吉士。尋詔與選者皆改除,得刑部主事。擢御史。十二年十月,星隕如雨。未幾,哀沖太子薨,大同兵亂。宗臯勸帝惇崇寬厚,察納忠言,勿專以嚴明為治。帝大怒,下詔獄,杖四十釋之。歷按蘇、松、順天。行部乘馬,不御肩輿。會廷推保定巡撫劉夔還理院事,宗臯論夔嘗薦大學士李時子,諂媚無行,不任風紀。坐奪俸兩月。尋出為雁門兵備副使,轉陝西參政,遷大理少卿。 二十三年十月,寇入萬全右衞,抵廣昌,列營四十里。順天巡撫朱方下獄,擢宗臯右僉都御史代之,寇已去。宗臯言:「密雲最要害,宜宿重兵。乞敕馬蘭、太平、燕河三屯歲發千人,以五月赴密雲,有警則總兵官自將赴援。居庸、白楊,地要兵弱,遇警必待部奏,不能及事。請預擬借調之法,令建昌三屯軍,平時則協助密雲,遇警則移駐居庸。」俱報可。久之,宗臯聞敵騎四十萬欲分道入,奏調京營、山東、河南兵為援。已竟無實,坐奪俸一年。故事,京營歲發五軍詣薊鎮防秋。宗臯請罷三軍,以其犒軍銀充本鎮募兵費。又請發修邊餘銀,增築燕河營、古北口。帝疑有侵冒,令罷歸聽勘。既而事得白,起故官,巡撫大同,與宣府巡撫李仁易鎮。尋進兵部右侍郎,總督宣、大、山西軍務。 俺答三萬騎犯萬全左衞,總兵官陳鳳、副總兵林椿與戰鷂兒嶺,殺傷相當,宗臯坐奪俸。明年再犯大同,總兵官張達及椿皆戰死,宗臯與巡撫陳燿坐奪俸。給事中唐禹追論死事狀,因言全軍悉陷,乃數十年未有之大衄。帝乃逮宗臯及燿,各杖一百,燿遂死,宗臯戍陝西靖虜衞。 隆慶改元,從戍所起刑部右侍郎,改兵部,協理戎政。旋進南京右都御史,就改兵部尚書參贊機務。給事中莊國禎劾宗臯衰庸,宗臯亦自以年老求去,詔許之。萬曆中,再存問,歲給廩隸。十六年,宗臯年九十,又遣行人存問。是年卒。贈太子太保,諡康介。 趙時春,字景仁,平涼人。幼與羣兒嬉,輒列旂幟,部勒如兵法。年十四舉於鄉。踰四年為嘉靖五年,會試第一。選庶吉士。以張璁言改官,得戶部主事。尋轉兵部。 九年七月上疏曰:「陛下以災變求言已旬月,大小臣工率浮詞面謾。蓋自靈寶知縣言河清受賞,都御史汪鋐繼進甘露,今副都御史徐讚、訓導范仲斌進瑞麥,指揮張楫進嘉禾,鋐及御史楊東又進鹽華,禮部尚書李時再請表賀。仲斌等不足道,鋐、讚司風紀,時典三禮,乃罔上欺君,壞風傷政。」 帝責其妄言,且令獻讜言善策。時春惶恐引咎未對。帝趣之,於是時春上言: 當今之務最大者有四,最急者有三。 最大者,曰崇治本。君之喜怒,賞罰所自出,勿以逆心事為可怒,則賞罰大公而天下治。曰信號令。無信一人之言,必參諸公論。毋狃一時之近,必稽之永遠。苟利十而害一則利不必興,功百而費半則功不必舉,如是而天下享安靜之福矣。曰廣延訪。宜倣古人輪對及我朝宣召之制,使大臣、臺諫、侍從各得敷納殿陛間,羣吏則以其職事召問之。曰勵廉恥。大臣宜待以禮,取大節略小過,臺諫言是者用之,非者寬容之,庶臣工自愛,不敢不勵。 其最急者,曰惜人才。凡得罪諸臣,其才不當棄,其過或可原,宜霈然發命,召還故秩。且因南郊禮成,除謫戍之罪,與之更始。曰固邊圉。敗軍之律宜嚴,臨陣而退者,裨將得以戮士卒,大將得以戮裨將,總制官得以戮大將,則人心震悚,而所向用命。曰正治教。請復古冠婚、喪祭之禮,絕醮祭、禱祀之術。凡佛老之徒有假引符籙、依託經懺、幻化黃白、飛昇遐景以冒寵祿者,即賜遣斥,則正道修明而民志定。 帝覽之,益怒,下詔獄掠治,黜為民。久之,選東宮官屬,起翰林編修兼司經局校書。 帝有疾,時春與羅洪先、唐順之疏請東宮御殿,受百官正旦朝賀。帝大怒,復黜為民。京師被寇,朝議以時春知兵,起兵部主事,贊理京營務,統民兵訓練。大將軍仇鸞倡馬市,時春憤曰:「此秦檜續耳。身為大將,而效市儈,可乎?」忤鸞,為所搆,幾重得罪。稍遷山東僉事,進副使。 三十二年擢僉都御史,巡撫山西。時春慷慨負奇氣,善騎射。慨寇縱橫,將帥不任戰,數謂人:「使吾領選卒五千,俺答、丘福不足平也。」作禦寇論,論戰守甚悉。既秉節鉞,益思以武功自奮。其年九月,寇入神池、利民諸堡,時春率馬步兵往禦之。至廣武,諸將畢會。諜報寇騎二千餘,去兩舍。時春擐甲欲馳,大將李淶固止之。時春大言曰:「賊知吾來必遁,緩追即不及。」遂策馬前。及於大蟲嶺,伏兵四起,敗績。倉皇投一墩,守卒縋之上乃得免,淶軍竟覆。被論,解官聽調。時春喜談兵,至是一戰而敗。然當是時將帥率避寇不擊。為督撫者安居堅城,遙領軍事,無躬搏寇者。時春功雖不就,天下皆壯其氣。 時春讀書善強記,文章豪肆,與唐順之、王慎中齊名。詩,伉浪自喜類其為人。 贊曰:姚鏌等封疆宣其擘畫,軍務暢其機謀,勳績咸有可記。伍文定從王守仁平宸濠之難,厥功最懋。趙時春將略自命,一出輒躓。夫危事而易言之,固知兵者所弗取乎。 |